我出生在1994年,我上有两姐姐,下有一弟弟。母亲原是教师,被我混混父亲的颜值吸引,不顾她父母反对,19岁未婚先孕。后来,父母为生个儿子,母亲工作不要了。在我(老三)出生后,先后把我送给一户没有女儿的家庭,最后时刻因母亲的一丝愧疚打电话给外公,外公要报警才阻止。后来父亲想把我放木盆放江里飘,也被外公阻止。
在我一个月大时,我被送到偏远的大姑家,大姑是农民,不怎么管我,干农活时,我就在地里到处爬,爬的刺扎到肉里。大姑养的我面黄肌瘦,一直生病,大姑无奈在我1岁时,将我送回父母家,途经外公外婆家过夜,一直哭闹,父母只会打我来止哭,是外婆发现我肚子疼给我药吃我才不哭,并且还给我把刺一根根挑了。自那晚上,我就死抱着外婆不放开。后来,父母花钱请外公外婆家一位邻居大娘养我,但也只能喝过期的奶粉和便宜的葡萄糖。
以上信息我还小不记得,皆出自左邻右舍的八卦和外公外婆的口述。直到现在外公偶尔也会提起。
2-4岁被接到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很爱我。我有哮喘,每到季节就发作,外公外婆经常半夜背着我去找村医。为调养我的身体,外婆经常傍晚带着我去山上拔草药,那是我一段很美好的童年回忆。外公外婆是果农,经常带着我去果园,我什么都不用做,吃着桃子等他们就好。外公还会从他的烟钱里省1块钱给我买糖果。大姐小学毕业以前一直在外公外婆家,她出生时就被父母宠着,在外公外婆这更是跋扈,所以大姐不喜欢我,也不讨厌我,只是什么东西她都要先选。
5岁因为要上学,外公借着走亲戚的名义把我骗回父母家,回去后父母很讨厌我,我被当丫鬟使唤。邻居们经常揶揄我是捡来的孩子。我不敢叫他们为:爸爸妈妈。逃跑被抓回是经常的。我只敢尽可能跟着爷爷求庇护,但爷爷也没有很喜欢我,但还是比父母对我和蔼些。后来,在爷爷的土方法下,也可能是我抵抗力提升了,我的哮喘好了。
后来,因为要在城里上小学,父母在城里租了个房子,我(二年级),大姐(初一),二姐(四年级)还有弟弟(幼儿园),四个孩子自力更生。没有一个大人在身边,偶尔爷爷来一个月,父母偶尔周末来一次。虽然没有父母的打骂,但我也需要洗衣做饭照顾弟弟。生活费由大姐保管,但大姐被养的很跋扈,生活费经常被她私吞。二姐就带着我和弟弟捡瓶子卖纸皮。由于没有大人庇护,穿的也破,我被校园霸凌是经常的事情。三年后,大姐初中毕业去其他城市上卫校。我,二姐,弟弟共同生活。二姐管生活费之后偶尔周末会攒些钱给我们买零食吃。
又三年后,二姐读高中,也就是我读初一,我们三孩子又被父母接回,我这个不被喜欢的老三又开始被当丫鬟使唤,洗全家衣服,做饭,倒马桶(住的地方只有公共厕所)。那个时候我宁愿呆学校也不想回家。后来父亲出事,外婆也同年去世。由于母亲说害怕,所以外婆的守灵是我代替母亲和姨姨舅舅一起守的。其实母亲作为她家里大姐,她也曾经是被宠的跋扈的那个,很多人都说母亲和我大姐不仅长相像,性格也一样。只是后来我大姐经历父亲的事,并且考编进医院工作,被职场把脾气和跋扈打磨了。
现在我母亲经常说孩子不孝,对于我,她不给钱,我也没有钱给她;对弟弟,她把老本掏空给钱又出力,但弟弟没有钱给她。对于我两个姐姐,两个姐姐是又给钱又出力还要被说不孝。她自己一碗水端不平,还要在孩子间比较制造孩子之间的矛盾。对着二姐说:大姐给1万,你怎么才给3千,你最小气。但实际上,最不孝的就是我母亲自己,外婆瘫痪多年,我母亲没有来看过一次,没有给过一分钱。听姐姐说,弟弟也不喜欢母亲。母亲插手他房子的装修,弟弟直接怼一句:“是你房子还是我房子?”。我听了冷笑:当初和她说不要把钱全给弟弟付首付,留点给自己养老,生病看病用。她还不听,非说“把弟弟人生大事解决了,我就心安了”,她还骗我说房本名字是她不是弟弟,以此来打消我的怨气。哪知,房本名字本来就是弟弟,因为房贷是弟弟自己出,而且弟弟早打好算盘,结婚后要把这房子卖了和他老婆一起再买个大的,然后把明事理的丈母娘接来。我母亲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父母给我这点3.5万人民币和弟弟50万比起来算什么呢?我明白了父母对耀祖的无条件支持,也相信学历和教育不会改变耀祖,毕竟谁不想成为既得利益者呢。我曾经想过只要父母对我好一点,我会带父母来德国养老。但在看到她“携孩子以令诸侯”对我两个姐姐在经济和精神上道德绑架的惨状下,我明白我得离父母远点。
两个姐姐的孩子是母亲带着,两个姐姐每个月一人给2千,额外再给生活费和买衣服的钱。我母亲不让大姐夫的妈妈带孩子,因为她明白手拿着大姐的孩子,就可以拿捏大姐和大姐夫慷慨给钱。她会对着二姐的孩子说:“都是因为你,婆才过的这么辛苦”。但实际上,二姐离婚时,是我母亲自己信誓旦旦的怂恿二姐要孩子,说她会帮忙带孩子。二姐现在后悔:”早知道母亲不可信,我要孩子会是这样的局面,我就把孩子给孩子他爸爸了”。但无论如何,我母亲都给大姐和二姐带大孩子,带孩子很辛苦,所以我认为大姐和二姐给母亲钱是应该的。但母亲一没有给我弟弟一样的买房资助,二没有给我两个姐姐一样的带孩子帮助,所以母亲最没有资格来绑架我。
母亲是个外强中干的女人,真的出事只会躺着哭。父亲出事那年,母亲让上大专的大姐和上高二的二姐选一个辍学(可能是为显示自己所谓的公平),在母亲暗示下,二姐主动辍学去打工挣钱。我由于还在义务教育阶段也未满16岁,而未加入辍学行列。一次打工的二姐回家看见我大冬天用冷水洗一家人衣服,她去买了个二手的洗衣机。有次我寻麻疹一个月,每到晚上发作,痒的整晚整晚睡不着,我跟母亲说了,她都不带我去看医生,直到二姐回来,二姐带我去看了社区医生。初二我选择住校,住校期间也只有二姐会来看我给我买换季的衣服和鞋子。初三和高中又开始走读。父母每天给我3-5块钱作为我的三餐费。
初二那年,外公来城里,我跟外公说了这些苦,外公对我说:“你要“忍”和“听话”,哄着你父母你才会有书读,读书了才可以走更远”。
在我“忍”和“听话”下,我读完初中和高中,并通过高考上大学。我太想逃离父母,所以大学去了外省,大学学费为学生贷款。每个月的生活费,有奖学金的时候奖学金顶两个月,寒暑假工挣的钱顶两个月,兼职的钱顶一个月,没有钱了问父母要,父母没有就问二姐要,就这样交替进行。父母好面子,后来弟弟上大学,在我要到小区说父母重男轻女的绑架下,弟弟也贷款。但弟弟的生活费是父母给的,父母还特意去他所在的城市看他。
我的少年时期和青春期都充斥着母亲对我的苛刻。不让我用洗衣机洗衣服说洗不干净,一定要我手洗。让我跪着抹地,有一根头发就骂我婊子。我打寒暑假工回来没有拖地,要被骂的狗血淋头。在我经历这些时,弟弟和父亲沉默的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几年二姐也给我吐槽说母亲这样对她。我对二姐说:“你所经历的,我早经历过,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要跑远远的了吧”。
我想过和父母和解,我拿奖学金给他们买衣服,却要被说买的不如大姐和二姐的。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和自己内心和解,和解的过程我很不开心,我和父母就是没有办法亲近。
后来考研,在大姐和二姐的分析下,我回家乡的大学,学费依然学生贷款,但生活费已经全部由自己兼职所负担。在一个城市,但我依然选择住校,偶尔周末回一次家。坦白说,大姐和二姐在对弟弟妹妹上承担了很多父母的职责。特别是我二姐,替父母还债,给父母在县里出首付,还供大姐专升本。在父母这里,我最不被喜欢,二姐排第二,父母偏爱大姐和弟弟。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和父母相处上,大姐和弟弟没有办法理解我和二姐,特别是弟弟。
终于,我拿到英国第一和德国第一的大学博士录取通知书,但父母不愿意给我钱,所以我选择了免学费的德国,并且拿到了全额奖学金作为生活费。我终于可以逃离远远的,逃到国外。
准备出国前一个月,我带外公到省会旅游,那个时候我忍不住哭着问外公:“为什么把我骗回父母那,我花不了什么钱啊,为什么大姐可以在你这读完小学?你知道把一个5岁孩子送到一个打骂你的陌生人身边有多恐惧,其他人干的坏事都赖我这,钱丢了说我偷的,他们经常打我骂我,不当我是他们的孩子,让我洗衣服做饭,我才那么小啊”。
刚刚来德国,奖学金还没到账,母亲说给我3万块钱用着,直到出发那天,她以她没有钱没有安全感为理由,把3万变成2万。后来到德国后,奖学金一下来,我立马通过支付宝把2万还给她了。后来由于德国银行卡被冻结等原因问父母要了2万作为2个月生活费。我笔记本电脑坏了,由于科研小组都用苹果,我也需要用苹果笔记本,在大姐夫资助3千,男朋友(当时还是朋友)资助5千下买了。后来手机坏了,我跟母亲说,她说你买个老年机用着。后来也是我自己从奖学金中攒着买了手机。再后来就是银行给父母打电话说我要还助学贷款,母亲直接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母亲在弟弟研究生毕业时候立马给他5万把助学贷款还了。我很生气,就借着已经三年不回国是买不起机票的由头,让她给了我1万买了机票。
我知道,这个家不穷,但我很穷。
父母让我和弟弟大学和研究生都申请贷款,大学自己去兼职,我以为父母一视同仁,别人说你弟会是沉默的既得利益者,我还反驳说他不是那种人。直到他去年研究生毕业,父母给他在省会首付学区房,还给他准备好20万彩礼,我才知一切是假象。我有三年未回国,年初回国,我和弟说我读研到出国读博父母只给过我3万元,多少不公平,他对着我这个唯一未婚的姐姐说:你以后会嫁人,你会是你老公的人,你替你老公养孩子。我惊了,看来他分的很清楚,真的是既觉得女儿是外人不应拿父母钱,又享受好处。分家产的时候,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出钱出力的事,女儿又是家里面的一份子。我有两个已嫁人的姐姐,我弟这花的钱里不少就是父母出面要的两个姐姐的彩礼,两个姐姐和大姐夫还一人给弟弟5万买房(合起来15万)。我出国后看清楚很多,替姐姐们不值,但又觉得两个姐姐应该的,不管怎么样,母亲给两个姐姐带孩子从月子带到5岁。
父母说在他们百年之后,县里的房子和他们所有的存款都是弟弟的。现在还在他工作的省会给买房准备娶妻钱。钱和爱给儿子,却对外面说养老靠大女儿(大姐),如果母亲一直帮忙大姐带孩子,甚至未来帮忙带二胎,那大姐确实应该养老。这次回国,说我的彩礼,我弟说:你男朋友家境那么好,让他多给点”。我妈说:给我也是帮你存着,你以后买房都还给你”。我无语了。由于我闹着说不公平,我弟就和我妈说,他省会房子办乔迁收的礼金1万元给我,结果我妈扣下5千元。我心里冷笑:看,这小钱都扣着不给我,还指望我的几十万彩礼到她手上能吐出来给我,可笑。但母亲却对两个姐姐说给了我很多钱。我也才明白为什么以前我不和家里联系,姐姐骂我白眼狼。直到这次再回德国,两个姐姐送我去机场路上,大姐问了,我才告诉两个姐姐:“目前合起来父母只给了我3万5千元,刚出国时只给2万没有5万,而且这2万我已经还了。助学贷款全部我自己还的,她是替弟弟还,扣我头上了。机票1万确实是她给的,期间也确实还给过2万。这次弟弟说给我的礼金1万元,她只给了我5千”。
年初,三年来第一次回国,争吵,母亲叫我“能呆就呆,不能呆回德国”。要不是看在姐姐面子上,我早收拾行李走了。我没有床睡,所以我回国那一个月是住大姐家。我本来这次回国就想着30岁生日和家人过,但父母忘记了,是大姐二姐给惊喜的过了生日。大姐还给我发了5千的红包,大姐夫给了我2千红包,二姐看我穿的一身运动服,带我买了7千的衣服让我带回德国。当然,我在德国期间也给她们的孩子寄衣服鞋子。但我只靠着德国低保线的奖学金(我的签证不允许打工)日子也过的很紧,都靠男朋友的资助。
母亲说我不理她,我不想和她聊天。是因为我发现我在国内的26年,她真的没有主动给我视频或者电话来问我怎么样。现在我出国了,她因为在姐姐和弟弟那吃瘪了,才想起找我。不喜欢我,却要我当她情绪的垃圾桶。在我还是孩子时候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他们没有给我。现在却索要我给他们的关心。知否说:我们这一大家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就好了,何必把话都挑明白呢?
这样家庭里的女儿才是资源最贫瘠的那一个人。不要一点就心疼父母的不易,他们的不容易不是女儿造成的,不要把自己变成“父母的父母"。重男轻女且一碗水端不平家庭的女孩,小时候总是很懂事的样子,以为通过少惹麻烦多体贴父母的方式来索要爱,长大后不会主动索取什么,甚至通过对父母好的方式来向父母献媚,讨好父母,比如我的两个姐姐未婚前就是这样的。小时候少要资源,长大后反向输血。但女儿和儿子成年后得到的亲情天差地别:
弟弟在拼事业的时候,会得到父母的无条件支持。弟弟在买房的时候,父母会真金白银的往外掏,父母心心念念的是他们的儿子,步步都是提前为弟弟筹谋,为弟弟准备这些都不需要你的弟弟主动张口就可以得到的。哪怕儿子不给他们钱,女儿给他们钱,但依然甘之如饴的为儿子付出骂女儿不孝。但在女儿陷入糟糕境地的时候,他们没有主动为女儿想过什么,做过什么。
父母什么时候会和女儿主动联系呢?好的时候他们可从来不会想到你,更不会主动为你做点什么。只有不好了或者自己在儿子那里吃瘪了才会想到你,想起这个女儿或许可以拿来用一用,不爱女儿却还要女儿承受父母的坏情绪。于是和女儿联络,没想到一用还挺好用,只需要勾勾手,这个女儿就以为自己被当成了亲人,掏心掏肺下血本付出。而且,这个女儿从来不敢提什么自己的利益诉求,说都不敢说,女儿提了,父母就提前掀桌子到处搞坏女儿的名声。比如我父母,到二姐儿子的幼儿园说:“某某妈妈夜不归宿,都是我这个外婆带孩子”。
这样的女儿,你要深刻地认识到一个问题,你的父母不愿意为你付出。这和你为他们付出多少无关。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给你付出就是赔本买卖,一分一毫都是浪费,都不及他们的儿子有用。无论你付出多少,都是无意义的。不信你说一个自己想买房,看看爸妈是愿意帮扶你一笔钱,还是语焉不详含糊推却?即便你耗尽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正反馈。到时候,你还会被当成臭抹布一样被随意扔掉。不要抱着美好期待付出,被"父母之爱"困住,把所有的善意与爱消耗殆尽,失去活着的乐趣。
这些话我对我二姐说过,我希望她可以明白。坦白说,我挺惨的,但我二姐更惨。我还可以跑,但我二姐离婚带娃,又没有学历,孩子还需要母亲帮忙带着,她才可去挣钱。所以经常被母亲“携孩子以令她”在经济和精神方面被PUA,但没有办法,孩子确实是母亲带着,二姐在道德上占下风。我在想,我大姐高中都考不上(中专)都可以最后一步步到体制。二姐好歹考上高中,如果继续读完,至少也是可以有个大专学历吧。那她的人生走向又是另一个样子了。我曾经问父母:亏欠老二吗?父母说:第二年就叫她复读,她自己不愿意,她就不是读书的料。看来没有觉得亏欠,父母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个叫她辍学的契机,有着美貌的二姐,她的人生又是另一番景象吧。
当然,我大姐总以为她多给父母钱,父母就不会问妹妹要钱。可大姐的慷慨换来的是父母变本加厉的比较,大姐把父母宠坏了,以至于父母骂其他女儿小气。父母本来就一碗水端不平,所以她自己也在孩子之间去做比较,大姐给多少钱都是无济于事的。父母总觉得逼女儿拿钱做面子很容易,在孩子之间比较简直愚蠢,明事理的父母还会特意隐瞒孩子给自己钱的数目。实际上,父母给予每个孩子的不一样,每个孩子回馈的当然也不一样。
在以上的事情中,父亲一直隐身的存在。
一个家庭,父母很重要,但我父母水平太臭。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理直气壮自己的一套逻辑。我们父母的可怜不是我们造成的,父母把自己的不幸跟孩子诉苦,本质就是转移自己的痛苦,爱孩子的父母会这样说吗?父母人生坎坷,吃过很多苦,都是他们曾经无数个选择造成的。去关心父母没有错,但这不意味着要背负他们的命运。
我曾经真心想着和解,带他们到德国养老,然后带他们去旅行,如果他们愿意将来帮我带孩子,我给他们买房都可以。但这些总总经历,让我是真的很失望,我对父母的讨厌,又重新涌现,我得离父母远点。
所以,在我的博士论文致谢中,我不想违心的长篇一律的感谢父亲,感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