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夜晚,食堂的夜宵被月光一照就凉了。我买了一碗鸡蛋炒粉干,越吃越油,吃了一半就开始擦嘴巴,因为剩下的粉干就像是浸在油水里的。
“你不要就给我,吴宴、北户,你们不要吃的统统给我,哈哈!”陈昊宇接过粉干,坐在他的床上很享受地吃起来。我们一致认为陈昊宇有做吃播的天赋,他不是特别胖,但吃东西很有劲、很认真、很有生气。他一吃起来,我才觉得这炒粉干可能是好吃的。熄灯前二十分钟,十点十分,沈畅才回寝室。他好像很轻松,但是我们早已准备好将他围住。
“你不会学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吧?才初二欸,怎么比要中考的还晚?”陈昊宇这一问真乃话里话外,意在沛公。
“是不是有人给你带了本教辅书?”我干脆也火上浇油。
北户躺在上铺,伸手一够房门,将它关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畅摆摆手,往卫生间里溜。陈昊宇虽然胖,但身手非凡,还有一点痞气,敏捷地一把抱住他,屁股往大理石地板上一坐,像一根木桩子打入土里;两只胳膊和两条腿像绳子,栓住了一匹马。沈畅知道他不说陈昊宇是不会放手的,只得说:“学妹,学妹而已!”
“学妹!学妹!”我们三个人一起欢呼。
“哎呀,是属于青梅竹马那种,不要误会了,放开我吧。”
“青梅竹马!青梅竹马!”我们叫得更响了。沈畅赶紧朝寝室门上的小窗看去,幸好门外没有人。
“不行,我还是没有弄明白,她来找你干嘛?”陈昊宇的手抱得更紧了。
沈畅好像有点被惹恼了,开始了一阵猛烈的挣扎。但于我们看来,就像一只翅膀被人拎起的鸡,又像一条上了钩仍跳个不停的鱼,就是这样无力的挣扎。
“陈昊宇!限你三秒钟之内放开我,我警告你。”这种程度的威胁让我和北户倒在床上狂笑不止。
可是陈昊宇自己却开始大声倒数:“三!二!一!……零!负一!”开始嘿嘿嘿地狂笑,这种笑是气流在气管里面共振的笑,像是下呼吸道感染时的咳嗽声,立体、沉闷,我们甚至感觉到了气管里的痰在振动。笑完,陈昊宇像爆炸一样绽放开,松手后摆,顺势一倒,仰天躺在地上。这就是陈昊宇。
沈畅抖抖衣服,把脚从陈昊宇的双腿之间拔出来,说:“熄灯后再说,现在说没感觉。”说完接着走向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