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徒步翻越两界山

说到两界山,你首先想到的或许是《西游记》中,唐僧在取经路上由猎户引领走过的那个两界山,在剧中猎户对唐僧说到:此为两界山,翻过此山就不是我大唐的疆土了。

而我翻越的两界山位于浙江金华市和龙游县交界,一个荒芜的山岗,跨过这道山岗,就属于另外一个行政区域管辖,所以被当地山民称为两界山。

这是我当年的一次探险之旅,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当年何以就无所畏惧。

对未知世界充满好奇是人的天性,外出旅行就是打开新世界的钥匙。偏离正常的生活轨道,跳出自己固有的那个圈子,去认识其他未知的领域。

这是我今天对当年这趟旅行的注解。

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想法,当年就是年轻,后生可畏,凭着对新生事物的一探究竟,付诸行动时不会前瞻后顾,心里头更没有那么多的万一。

那是在省城读书的一年暑假,帮家里忙完农活,我就向父母提出外出旅行,要徒步从一条从未走过的山路去同学家,并且只有自己一人独行。

父亲翻看了地图册,觉得路途不算远,表示可行,只是母亲不同意。

我知道母亲顾虑的是什么,就撒谎说同学会到半路上接我,母亲才勉强点头,并为我准备了在路上吃的干菜肉饼。

在校时我就查阅过相关资料,对设定的这条旅行线路(坐车到山坑井上村山路龙游新槽同学家)反复比对考虑,觉得可以一试,一天时间应该能抵达。放假前也与同学打过招呼。

图片发自简书App

山坑距离我家30余公里,我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从来没去过。当年从山坑进去到龙游方向没有直通道路,地图上也看不到任何连接两地的标识,我仅仅凭借地图,直观感觉两地距离不远,走路去同学家应该可以实现。

那天天气很好,班车也很准时。当售票员说山坑到了,我走下车踏在地上的那一刻,知道自己将面临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未知的山路是否走得通?能否按地址顺利找到同学家?途中会否迷路?

检查了背包,确认过所带的物件,就迈开脚步向第一个目标点——井上村进发(当时路边有一个到井上村的指示牌)。

井上村未通班车,路况也不好,一段泥路一段石子路,弯弯绕绕,且都是上坡路,又是8月天气,白天山里闷热,脚下走不快,临近中午才到达井上村。

到了井上村就要打探路径了,面对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小路,不知哪条是通往龙游方向。

在路边歇息一会,吃了干粮,刚好一老人路过,就向他打听。

老人家得知我要走山路去龙游,先是惊讶而后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我们的方言相同),现在走这条路的人很少了,他自己年轻时经常走山路去龙游,只是现在老了,出门不方便。现在的人们更喜欢下山去坐车(到山坑坐班车)。

听老人家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踏实了,意味着从此处到龙游是走得通的,而且曾经有人走过,就说明有路迹可寻。

跟随老人家指使,我往回走到一条旁边有山水流淌着的山路上,接着就是要真正进山了。

据老人家说,走这条路的人虽少,却是去往龙游最近的一条山路,只是方圆十几里没有村庄,也没有人烟。

老人家鼓励我胆子大些,只管沿着这条山路走过去,翻过一个叫两界山的山岗就到龙游地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电子表,时间正值晌午。在山沟边找了一根粗树枝用以壮胆,辞谢了老人家就向山路走去。

图片发自简书App

山很高,林木茂密,山里万籁俱寂,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阵阵山风从耳旁吹过,呼呼的风声特别清晰,由于山高,阳光被遮挡,听着像似阴风怒嚎。山路两旁齐腰高的茅草随风不停晃动,总让人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草丛中随时窜出一样。原先山路口潺潺的流水声,随着距离拉长也消失殆尽,只有我沉重的呼吸伴随着孤独的脚步。

当时心情较为复杂,设想过很多种,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环境,寂静的可怕。

虽然是白天,但身在那种环境,自己被山林淹没,前后都不着村,也不见人,漫漫山路更看不到头,不由得不多想。

我握紧手中树枝,沿着仅有的道路痕迹加快脚步。

这条山路根本不能叫路,只是被前人踩过,中间的草丛倒伏着低矮一些,看上去像一条路而已。如果不是老人家提示得清楚,我真怀疑自己走错了。

老人家让我只管大胆往前走,言下之意是不要太在乎路,路本身就是人走出来的。

想不到老人家话中有话,对待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老人家真乃善心可鉴。

走了一个多小时,陡峭的山路突然变得平坦,路两边也逐渐开阔,丛林也没有原先茂密,拐过一道弯,看到了一块平地,莫非这就是老人家说的山岗,是两界山?

我紧走几步,果然,跟着这条路翻过这道岗就是下坡了,这应该就是两界山了。

平地不大,四周没有杂草树木,视野较开阔,平地中间有一个用石子磊起来可坐人的石凳,像是特意给过路人休息用的。

这是走这段山路看到的属于人类活动的唯一物证。

摆的石凳像是边界两边的主人,互给对方客人的款待。

两界山,既是两个不同行政区域地理分割的标志,也是促进人们往来的连接纽带。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只是都是下坡省力气倒是真的。也不用担心走错路,这里确实如老人家所说,上山一条路,下山也只有一条路。

下午4点多,连续走了4小时山路的我终于看到了房子,见着了村庄,遇上了同类。

我老家有句古话:看见屋,走的哭。

但我没哭。

由于走山路时注意力集中,现在走下山了,精神一放松,只感觉疲劳,不过心情却是格外舒畅,毕竟最困难的一段被我征服了。

我挑战了自己,不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应给予满分。

接下来就简单,路在脚下却也长在嘴上,我逢人就拿出地址问路。

当地村民对外乡来客热情有余,你指引我带路,哪怕放下手中家务,也要陪着我走上一段路,直到他认为可以放心为止。

不知走过几个村庄,问过多少路人,找到新槽同学家时,天已经黑了。

我成了同学家的黑夜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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