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房子好好地打扫了一遍,整出不少垃圾。因为过了约定的时间,只好提着几个袋子去小区角落的垃圾房里丢。小区里没什么人走动,大都闭门不出。偶尔遇到一个,不是送外卖的就是下来取快递的,急匆匆地擦肩而过,连对视的时间都不够。
躲在有暖气的房子里,对冷就少了切肤的感知。偶尔出一趟门,穿得尽可能的多。但即便没有风,冷意仍然会直扑脑门,于是很自觉地把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隔绝温度、声音以及一切能够和外界交流的东西,耳边只剩下布料摩擦的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这时候,眼前忽然飘起几朵白色的小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就大了。一片紧接着一片,上一片还在眼里,下一片又飘飘荡荡地下来。下雪了呢!雪花落在唯一裸露的手背上,先凉后湿,最后才感觉到冷。
这是今年冬天杭州下的第二场雪了。
等到丢完垃圾,才腾出手摊开掌心,试着去承接这一波的热闹,只是掌心太暖,落下就已不见。
急匆匆地回家,孩子们已经把撒满玩具的客厅整理完了,这时候正趴在窗台上,安静地盯着雪景,听到我进来,蹦跳着围着我说,下雪了,下雪了,我们等下开车去机场,把车顶的全景天窗打开,看雪落下来好不好。
自然是好。
今天要去机场接爸爸,为此他们已经兴奋了一个早上了。小乙哥早早起来把作业写完,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而且因为无法抑制雀跃的心情,蹦跳的时候一只脚不小心插进了床与墙的缝隙,蹭破了一点皮。小川儿则用他仅有的数学知识,随时随地都在计算距离我们出发的时间还有多久,是还有几个小时吗,那是几分钟,又是多少秒?我也被他们弄得有点紧张,许久未见的爱人,会不会有点陌生呢?
雪哪里管得了这些,倒是越下越大,雪花向四面飘着,也没有一个方向。
前几天,他兴奋地说和孟晚舟坐在一桌。我说拍个合影呗。他拒绝得义正言辞,大可不必。然后收到合影的时候,看到他就站在孟晚舟的旁边,大概付出了很大努力,才在一众“竞争对手”里抢到这个最有利的地形。再想起那句“大可不必”,就觉得甚是可爱。走了那么久,在纷繁的世界里独自面对风雨,想来他已经足够强大,却仍然幼稚得像个少年。
他是胖了呢,还是瘦了?回国后,接风的饭局有很多,大概是胖了吧。白头发可能又多了几根,不过相比于同级别的同事仍然是乌黑浓密的。行李有不少吧,这些年,辗转不同的国家,丢一些,留一些,再丢一些,留一些,家里却很少有他的东西。他习惯做一个旅人,而我也习惯做一个旅人的妻子。
孩子们在身边兴奋地蹦跳,雪依然在下,而他就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