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丝肉是一种卤制的食物,瘦肉用线缠团定型,放入卤制,顾客挑好要哪一块老板再将丝线挑去,切成薄片,和好辣椒油葱姜碎等调料。回家拌一拌是道可口的下饭菜。
街上赶集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多数人买完东西已经赶路回去了,偶有些人下馆子,吃二两抄手或是一盘炒菜。
妮妮背着大竹背篓跟在外婆身后,外婆问了她好几次了,有没有想吃的。妮妮摇摇头说没什么想吃的。外婆看见前面的水果摊,又转过头:“要不要吃橘子,那边也有葡萄,买点吧?”
妮妮还是摇摇头,大背篓里装着两斤肉几个柿子椒,她们把家里废弃的硬纸板和塑料瓶收拾了卖了,半人多高的两个大杯篓背下来到收废品家里,纸板连同塑料瓶卖了八块五毛钱。
猪肉还在涨价,三十五块钱一斤。散场后街上到处都是垃圾,辣条的包装纸,水果摊的橘子皮,坏掉的苹果,踩烂的葡萄,菜秧的黑土,随风飘动的白色泡沫纸,纸盒子。过道书掉下来的叶子。
蝉叫的聒噪,云彩马不停蹄的跟风走,太阳挂在天上,慢慢的蒸发着昨夜的水。
走到半路上,一个老太太冲着外婆打招呼,照常的不过问候几句,绕不开的话题老太太还是问到了:“贺老师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妮妮心里还是钝了一下,看向外婆,“死了啊。”外婆说。然后那个老太太很不可置信的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没听到讲过啊!”外婆又回答了她的问题,老太安慰了一通后,各自又走了。
妮妮背着背篓埋头走,外婆又叫住她,“买点凉菜回去吃啊?”拐角处一家卖卤肉的,从装了纱网的纱窗看里面的物件灰蒙蒙的,只看见有一团团的肉,尖尖的鸡爪子,有弧线的猪耳朵。中间一根红色的塑料绳搅动着赶苍蝇。
妮妮要了一团缠丝肉,上了称一称十八块钱,不知道几斤几两,两人也没问。老板麻利的切片和调料,盛辣椒的时候扭头问:“辣椒要多还是要少?”
“要少放辣椒!”
师傅装好调料和肉片,最后把塑料袋系好递给妮妮。外婆递给卤肉老板两张十块,老板接过了塞进一边的抽屉里,又从围裙口袋里翻出两张绿票子。
一路上碰到了很多的老头老太太,妮妮觉得让就像是在一个人本来就缝了线的心上拆了线再往里看,本来无意,但是就是让她很难受。
往家走去,总碰的见好些外婆相熟的人,遇上了,外婆就停下来,答他们的问题,聊几句,也无非是那几个问题。
街上的牌馆子里还打的热火朝天,像是小时候大门口的酒桌和四条长板凳坐着打牌的外公,豁了口的茶缸里泡着的茶叶,茶叶泡开了一点也不规则精致,茶水还有些发黄发苦。以前觉得很难喝,抱上喝一口便皱了整张脸,现在觉得很解渴。
到了家,卷帘门揭开,妮妮把背上的背篼放在地上,去拉后门门闩,门一开,风从门口灌进来,外婆在身后扶起背篼一边念叨:“这下放哪儿都没人说了,再乱也没人骂咯。”
妮妮把肉腾进碗里,袋子打开调料的香味立马就扑了出来,妮妮夹起肉蘸了酱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满嘴都是香的味道。
家里来客人,姨妈总会让去下街买些凉菜回来,也是这样调料的香味,更多的时候是猪耳朵和猪脸,筋道的皮和脆脆的脆骨。去年过年时候外公亲妹妹来了,买的是缠丝肉吧。姨妈下厨烧了一只鸡一只鱼,妮妮才想起来,老年人的牙口应该是不好的。
她太大大咧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