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达图尔往事:天雷之战

卡诺热心地给来参观的人们介绍着他这所漂亮房子的功能:楼下的会客厅餐厅和厨房,楼上的卧室和书房,还有用山上漂亮的木材做的桌子椅子和木床。在他二楼窗边的书桌上,铺着他带来的印花桌布,整齐的摆着各种书籍和他写作用的纸笔。在床上铺的是他用岛上一种禾草编织的垫子,上面也铺着艳丽的印花床单,坐上去不软不硬。他说着要新添置的新家具要如何摆放。他耐心地给大家比划着翻译着,在人们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这群淳朴的人对这种房子的渴望,和对那早已熟悉的山洞和草棚的不满,这正是卡诺所希望的!

在庆祝房子落成的海滩篝火晚餐上,他给部落里的人们讲述着文明世界里漂亮的街道、明亮的房屋和舒适的生活。在大家无限神往时,他提出了只要大家愿意一起努力,他们也可以把这里变成美丽的天堂。

有现成的例子在眼前,人们毫不怀疑这件事的可能性。好在这个孤悬于太平洋西岸的岛屿,人们从来不用为吃饭发愁。大海里的鱼虾取之不尽,捕多了也没有用,人人都有,又保存不了。岛上的男女老幼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懒散是打发时间最快捷的方式。现在心中有了目标,每个人都精气十足听从调遣。

卡诺先和大家一起做了一个简易的有轮子的拖板车,以便更快的从山上运回所需的木料。他和首领的儿子达图尔一起对这个小小平原进行了勘测,这个被高山上奔腾而下的溪流历经千万年冲积而成的小小平原,这块美丽的处女之地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片富饶的土地有了来自文明世界的名字:平原镇。卡诺很快拿出了规划方案:笔直宽敞的街道,街道两边的房屋,甚至包括了排水沟和厕所。在小小平原边上有条小河,这河水长年流淌不息,卡诺让人们在小河的上游筑起一道简单的水坝,用山上随处可见的竹子把水引进平原小镇,竹管儿沿街架设既方便人们取用,又能冲走水沟中的污秽。

就这样,他和达图尔一起指挥着大家忙碌地工作着,连达图尔的父亲老首领和长者们也参与进来。有人在山上伐木破板,有人在山腰运送木料,有人在街边立柱钉墙,有人在街上垫石添沙,有人在海里捕鱼摸虾,女人们则在空地上烤鱼煮汤,小小的平原上俨然一副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在这期间,卡诺也没有荒废他的研究工作。他每两个月会在达图尔和小岛上年轻勇士们的陪同下去观察山上的雄鹰,记录它们是否有新的变化,鹰巢里是否有了新的雏鸟。期间,每过半年一年卡诺也会出岛采购亦或是去哈利维雅的大型码头,把他写的文章分期寄回西班牙,但这仅限于博物学的范围,重点是这里特有的雄鹰。卡诺给它命名为菲尼亚鹰,这些文章让卡诺收获了财富赢得了声誉。期间他回国了一次,那几个月的时间里,卡诺受邀演说参加宴会真可谓是风光无限。他并没有说明小岛的位置和人文的变化,这在当时是有禁忌的,这样的新鲜思想是教会所不愿意看到的。

时光匆匆,转眼6年就快过去了。期间卡诺又设计了更为安全快速的小船,使得出入小岛变的方便快捷起来。那座小小的平原上,新生的小镇已经变得有模有样,宽敞明亮的街道两边到处都是鲜花盛开。因为运输方便,外面的精明人开始进入小岛,在小街两边已有店铺货栈开张营业。小小的平原上也有了成片的玉米水稻。小岛上人们的习惯也发生着变化,平时赤膊光脚的汉子有时也穿上衣服鞋子去参加小镇的活动,女人们也学会了用换来的花布装点自己和她们心爱的房子还有孩子们。

卡诺还和大家一起造了一座棚式的大厅。在岛外的世界这本是教会的阵地,而这里卡诺给岛民和孩子们讲述外面的世界,各国的历史,科学技术,还有语言文字。作为一个学者博物学家,卡诺从来就对宗教不以为然,但他是个灵活的人,知道把嘴巴闭严才能保护好自己。

现在,又是卡诺要进山观察鹰雏的时候了,他的好兄弟达图尔挑了十一名小镇上最优秀的勇士,他们背上卡诺从外面采购来的弓弩火枪一起出发,一是为了保护卡诺,再有就是进山狩猎。6年前的小丫头奥罗拉也一同前往,她已经18岁了,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现在他已是卡诺的助手,可以轻松的用西班牙文和卡诺交流并能进行文字记录,卡诺带来的书籍她也基本看完了。她这个名字是卡诺给她起的,寓意着小岛上文明的曙光。有些岛民们也向卡诺学习西班牙语言,他也向岛民们学习了一些当地的土语,双向学习使他们交流已经没有任何困难。卡诺把小岛上雄鹰的土语名字“达图尔”作为他们的姓氏,并告诉接受这一姓氏的勇士们,相同姓氏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兄弟姐妹。老首领名叫达瓦•达图尔,土语是大海的意思。新首领奥罗拉的父亲叫凯•达图尔,是这个小岛最高山峰的土语名字。但大家还是习惯直接喊他达图尔。

在卡诺一行进山后的第13天,小镇上一个受伤的青年勇士找到了他们。他哭诉着这几天发生在小镇子里的悲惨事件,在他们走后的第7天,海峡里驶来了高大的帆船。随后,帆船上下来的小船载着几个人登上了海滩。老首领就像当年接待卡诺一样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然而,他们来的目的却和卡诺完全不同,他们对雄鹰和兽皮没有兴趣。他们要求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改信他们的神灵,说这可以得到神灵的庇佑;他们要求每个人按期上交各种财货……名字叫税;更重要的,他们宣称这个小岛是他们的神灵赐予他们的领地,一同归属于他们的还有这个岛上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也包括每一个人;这里的人都是他们和他们神灵的奴仆,要听他们安排为他们劳作,因为这是神灵的旨意。

几次谈判毫无结果,老首领和长者们都不同意。前天夜里他们悄悄从大船上下来,把老首领和奥罗拉的妈妈还有镇上的长者和一些青年一共四十几人抓了起来,让人们同意他们的要求。先从被抓的人开始拷打,谁不同意就杀谁,目前已经杀了二十几个人了,我们反抗但被他们打败。达图尔你是新的首领,抓紧回去想想办法吧!

听及此时,达图尔错愕不已,卡诺也十分气恼,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难道这帮强盗没有看到这里的文明进步吗?谁给的权利,让他们能够高高在上任意宰割。达图尔和卡诺立刻整装出发,带着勇士们悄悄的潜回镇子。卡诺告诉勇士们,大船上下来的是真正的军人。他们武器精良船上还有大炮,是我们不能正面对抗的。我们只能先观察他们的情况,然后再想出应对的办法。趁着夜色,卡诺和达图尔对镇子进行了侦查。现在每天晚上只留6个荷枪实弹的家伙在岸上看押“囚犯”,其余的人都在船上睡觉。这股强盗已经杀害了三十多人,集中看押的人们都被这几天的发生的惨剧吓呆了,他们在刺刀下瑟瑟发抖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负责看押的六个强盗分为两波,三个看押三个休息,大船上还有二十几个混蛋。现在就是复仇的最好时机,一定要杀了这伙丧尽天良的畜牲,卡诺和达图尔很快进行了布置。因为这帮强盗,根本不曾想到,这个岛上还有会用火枪弓弩的勇士。悄无声息地卡诺和达图尔率领十一名勇士,解决了岸上的强盗。然后,卡诺详细的计划了接下来的战斗,卡诺和达图尔率领四名勇士换上了强盗的军装,拾起了他们的火枪趁着夜色摸上了大船。作为多次随船远航的学者,卡诺对这种大帆船内部的构造了如指掌,哪里有枪,哪里有炮,哪里存着火药。他们悄悄的爬上大船解决了哨兵,之后卡诺和两个人警戒。达图尔和另外两名勇士下到底舱,把火药桶打开,在存放火药的仓室地板上用火药倒出一条长长引信,引信的长度足够点着火后让达图尔能安全的撤离。可就在他们点着引信准备离开时,引信的闪光和声响惊醒了舱内睡觉的强盗。为了不让强盗扑灭引信,勇士们和强盗展开了战斗,他们熟练的操作着弓弩和火枪,与舱内想要冲出的强盗对射,直到爆炸声响起,强盗们也没能冲出船舱。

随着天雷般的巨响,勇士们跃入大海,在一片火光中看着这群强盗和他们的大船缓缓的沉入海底。在大家游到岸上后,发现达图尔已经身受重伤。作为优秀的猎手达图尔清楚,自己的伤势无法挽救,他让人把自己抬到死去的妻子身旁。他扣着卡诺的手,把卡诺送给他的戒指戴在了女儿奥罗拉手上。这是三年前,卡诺被野猪攻击,达图尔杀死了野猪救了卡诺的命,但也失去了两根手指,卡诺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把这枚戒指送给了他。这是卡诺妈妈留下的戒指,卡诺说在他们的世界里,戒指代表着无限的友谊和永远的忠贞。

达图尔先问自己的女儿,愿不愿意嫁给卡诺?其实卡诺和达图尔,甚至岛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可爱美丽的姑娘早就深深地爱上了卡诺。然后,达图尔要求卡诺迎娶自己的女儿奥罗拉,卡诺也很喜欢这个阳光漂亮的姑娘,之前他考虑得最多的是他们之间年龄的距离,现在他答应了。达图尔要求卡诺继任新首领,因为这几年的接触和倾听卡诺的讲述,达图尔知道外面的强盗总有一天还会到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人物来领导和保护这里,失败和惨剧迟早都会发生。他要求卡诺郑重起誓:要像爱自己的父母和妻儿一样热爱这片小岛,热爱这片岛上的一草一木和每一个生灵!

在安葬了死去的人后,卡诺和岛民们处理掉了一切强盗留下的痕迹,卡诺要求所有人对这里曾经来过强盗的事情严格保密。在悲壮与祝福中,卡诺和奥罗拉举行了简单的婚礼。那枚母亲留下的戒指已经带在了奥罗拉的手上。

现在,整个的小岛将如何生存?如何应对不断发展的局势?卡诺在苦思冥想着、计划着。

平原小镇西边的海滩上,卡诺遥望天的边晚霞。妻子奥罗拉依偎着他的肩膀,她俊俏的脸上充满了哀伤,泪水不时从她的脸颊滑落。伴随着海水冲刷海滩而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奥罗拉一次又一次的默默低语。

“我想我的妈妈、爸爸还有爷爷。”

卡诺只能搂过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无声的安慰着。

“那群强盗怎么可以这样?是谁给了他们权利可以这样对待我?他们还可能再来吗?”一连串这样的问题,奥罗拉几乎每天都要问无数次。

卡诺最初总是万分愧疚无言以对。现在,他可以坚定回答了。

“奥罗拉!强盗总会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强盗就像闯进村庄的野猪, 凶猛残忍且没有道理可讲!”

“那我们怎么办?”

“亲爱的!擦掉你眼角的泪水,我们要拿起火枪、端起弓弩,像你的爸爸一样和强盗战争!”

“对!我们要设陷阱、建营寨。”奥罗拉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

海水轻抚着他们的脚面,海风吹抚着他们的脸庞。树叶婆娑摇曳,海面波光粼粼。

此时,西阳西下,海天一色,漫天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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