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形伟岸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就像是从阳光里走了出来。
他来到了被缚的男孩面前,接过火刑架旁边肃立的侍卫递过来的火把。火焰象征着死亡,也象征着新生。他盯着男孩黑色的眼瞳里燃起的金色光芒,开始缓缓念到:
“赐汝火焰,伴汝新生。卡拉妥曼。”
然后他扔出了火把。
男孩闭上眼睛,他听到响声,感觉到火把拂过脸庞就坠落到高台下,只有一颗火星在这个过程中溅到了他的发丝上,随后那颗火星瞬间壮大,引燃了他的全身。首先是脑海开始炸裂,他仿佛听到了某种附着在他身上的灵魂惨叫着融进火焰中,下一秒就消失不见。接下来火焰又沿着七窍钻进他的身体里,它们并不肆虐,只是像巡视自己领地般在他的器官间游走,很快它们的巡视就结束了。最后它们汇成了一条长蛇钻出他的身体,这条长蛇紧紧的包裹着他,在他的体表飞腾起舞,可他感觉不到一丝痛苦。
“我还能呼吸“,他想。
记忆的长河在某种停顿中缓缓拉开。冥冥之中有人对他说:”抬起头来,火焰的臣民。“
他抬起头,一幕幕景象飞逝而过。其中一幕停在凯尔塞拉的九月,织烟花盛开在广阔的多斯特平原上的时候,穿着红色长袍的老法师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对他说:
“人类都是虚伪的,只有火焰才是真诚的。”
火焰的真诚如那炽盛的织烟花,如那苍青的高塔上飞舞的红色流云。火焰的真诚沉淀在凯尔塞拉的每个角落,宽阔的多塔拉河携带着贝恩山的熔岩流过它的长街,在火焰蒸腾的气息中,被束缚在褚红色石板里的火元素们喧闹着,想要冲破那亿万年的束缚;打扮邋遢的行吟诗人们慢腾腾的走过这些束缚着灵魂的石板,用嘶哑的声音歌颂着过往凯尔塞拉的辉煌,唱着君王和大法师们的光辉伟绩。
诗人们唱到:
“王座是为战胜者准备的,自古皆是如此。”
他又记起先王的宫殿的模样,那里是整个凯尔塞拉最高的地方,风吹过来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忘掉,包括这个国家的火焰。
“我累了”,他想。
身上的火焰终于停顿下来。它们收拢起来,仿佛随着他的回忆将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