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粪的故事


      我的精神扭曲点发生在十几年前的破败小学,在我心智尚未开化,以为是花朵的时候被人狠揍一顿,至今回想全身战栗,心有余悸,再加上周围开得很艳丽的花朵对我的嘲笑,自从那次之后我才明白我就是丫一牛粪。我的生活就是用来让你们过的更好。世界是你们的,我只是让你们感觉这世界更加的美好而欲罢不能!不过老刘不这么认为!

       他一直觉的我是他的骄傲,年年成绩优秀,有时还拿个什么破证书一类的,虽然他不认识那些是什么字什么意思(老刘识字不多,小学未毕业,)但他一看见这金灿灿的牛粪纸就会喜笑颜开,屁颠颠的贴在墙上,自己个抽着烟盯着那一片牛粪陶醉半天。我一看见他这怂样,心里就很不爽。老刘的口头禅就是你要做老刘家第一个大学生!我操,要想考上大学这得往家带多少牛粪纸啊!

       关于牛粪纸我其实很厌恶也很害怕!为了让老刘不像我一样对这个世界失望(他总认为这世界是属于我的,他也总认为我好歹也算是一朵花,最不济也是一仙人掌,牛粪他是厌恶的,牛粪纸例外)我不得不更加努力刻苦奋斗,但最后中考时再多的牛粪纸未能给他换回一张牛逼高中的通知书。老刘有点失落了!我也失落了!我对不起老刘,全世界都觉得我是牛粪的时候,只有老刘觉得我是仙人掌,只是花朵开得不够明显,我打碎了老刘的世界观!也打没了这世界上最为信任支持我的人!之后老刘沉默了很多,虽然平时他也沉默,这次他话更少了。他对我一直很纵容,因为老刘总觉得他对不起我。

       老刘的初恋是一个极为普通,脸色和他一样黑的姑娘,他们是同学也是一个村的,在那个极为愚昧的年代,我相信老刘肯定对她产生过非分之想,因为环境的保守,俩人未能表白而已!不过还好老刘总能看见那个姑娘,像大多数没有自由的孩子一样,那个姑娘没有意外的在父母的包办下,留在本村结了婚,生了一个和她一样黑的女孩,巧合的是那个女孩也和我是同学,也和我一样黑!所以老刘在我小时好多次十分淫贱的对我说长大了要娶那个黑女孩。当时我还没变成牛粪,自认为还是花朵,很不耐烦的拒绝了老刘!老刘现在的媳妇是一个面容姣好,肤色美白的女人,年轻时候应该算是一朵花。如果不是因为老刘家境好,这个女人应该不会嫁给老刘!

       这么多年过去了,女人跟着老刘受了很多苦,老刘对那女人极为好。女人长年咳嗽,尤其是在冬天,几乎不能下床出门,往往是老刘早早起床做好一天的饭,然后把地里的活干一下,出门去跑买卖!女人和老刘脾气都不好,总是老刘让这女人,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俩人谁也离不开谁了!

      老刘不容易,自小老刘的老爸老妈不喜欢他,除了他奶奶和他舅,老刘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对他好,所以在老刘他奶奶去世后,老刘离开了家出门闯荡,在外拜兄弟,因为没什么文化,不免干些法律边缘的事,结婚后老刘得过病几乎被逐出家门自谋生路。老刘卖过冰糕,种过蘑菇,打过野味,蹲过局子。反正年轻时什么事情也做过,什么事情也没干成!生下我以后老刘老实了很多,在结拜兄弟的帮衬下过的不错,略有小成,老刘总是对此沾沾自喜。老刘对不起我,是因为他觉得我的模样遗传他太多了,太不美观了,老刘媳妇对此也颇多埋怨,所以老刘跟我话很少,几乎总是躲着我。

       老刘在我中考失利后沉默了许久,很长一段时间后,老刘问了我一句话:想去皮革城不?

        在交了价格不菲的择校费后,我顺利进了一个曾经牛逼的高中,我这牛粪在他心里也落下了阴影,为此老刘媳妇一个多月没搭理老刘!老刘是在还我的债,他欠了我太多,他努力想去补偿,让我这牛粪有一天会变成什么花,最差也得成为什么狗尾巴草。这屎能变成花草吗?老刘没想过!屎壳郎见多了,老刘看烦了!

        我来到了这个名声日渐衰败的高中,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半,期间曾经膜拜老刘般的学会了抽烟喝酒交朋友,之后分了班级,换了宿舍,找到了一群极为鲜艳的花朵,这群花朵唯一的优点就是喜欢牛粪!有点饥不择屎的强烈反叛和自由意识。

        自从不情愿陷入牛粪意识的漩涡后,青春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腐败的气息。关于这群花朵好些人写过好些事,留下好多美好回忆,故事还在继续,有点陌生仍带着亲切。我清楚的记忆几乎是全部关于酒的往事。为了女人,为了友谊,为了理想,我们能想到能做到全部靠酒精来维持!我无数次去找回那些记忆,找寻那种感觉,得到的却仍是很空荡。离开了记忆也就淡化了!我想要去做的,别人全替我做了,我还能做什么?

        期间老刘看过我两次,一次毕业,一次因为喝酒。

        高考完之后我相信老刘心里早已没有了什么花草之类的东西,不过还好,我是个大学生!不管怎么样老刘为此仍旧高兴了一阵!

       老刘一直觉得我很懂事,所以他对我的事情很少过问,他觉得我会处理好,所以不管怎么样,我在老刘面前必须很难受的去保持一种花的姿态,这能给他短暂的恍惚和麻痹。我也必须去提醒自己,等到大学毕业时,这些伪装即将撕开后,老刘会是怎么的感受?我很少见过老刘哭,在我眼里他一直是一个负责的男人,哪怕他的亲生父母如何与他决裂,哪怕他的兄弟姐妹如何去伤害他,他仍旧去尽职尽责的做好儿子与兄长的义务。随着很多事情的不断发生,老刘心有点累了!

       老刘哭过两次,一次他喝醉了,给他妈跪下,哭着问他妈为什么就看不起他?还有一次是我骂了他,他没流泪,只是眼睛很红。

        老刘一直想让我找个女朋友,唯一要求是长的白点,他说他看着别人都有孙子了,他有点羡慕。他还说等我结婚后,他就和他媳妇住在老家,远离我,免得给我添麻烦。可我一直没让他如愿。每次老刘很猥琐的笑着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时,我都严肃的给他否定答案。他在我高中时就很不安好心的鼓励我谈恋爱一直到现在仍旧如此,每次失望后他总是楞一下,然后说一句年龄到了差不多就找一个。我觉得老刘肯定知道我很难成为一朵花了,但他仍旧不厌其烦的去替我算命改运,他总希望我能过的很好,有个人去喜欢我,免得我一个人孤单。他知道我从小就很沉默像他一样!

       等到大学毕业老刘终于彻底失望了,在我没有工作没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老刘安慰我,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一直养着我!

        我在面试时曾说过,老刘一辈子就求过别人两次,一次是跪着求他妈看得起他,一次是为我的工作去求别人。最终目前我还是没有什么正经工作!我知道老刘肯定还在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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