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各平台有一个很火的创作话题叫“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我回想自己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所有意义重大的时刻,还是觉得真正让我改变命运的还是二十年前的出逃。
那天邻近傍晚,天已经变得昏沉,我和妈妈弟弟蜷缩在堂屋的长椅上,就像等待一场必然而来的酷刑,房间里没有交谈声更没有孩子们该有的欢笑声,只有颤颤巍巍相互依靠的三个人,地板上倒映着房梁上忽明忽暗的灯光。突然间,三人变得机警,我们把妈妈抓的更紧了,门外隐约间传来摩托车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耳,仿佛刑前的倒计时,直到这声音在屋门外戛然而止,我们知道是他回来了。他推开门的一瞬间,三双惊恐的眼睛望向他,他一声呵斥:“去给我倒杯水!”便进了里屋。我们三个一起打了个寒颤,妈妈用家里的水瓢给他倒了一碗水示意我端过去。他用凶恶的眼神接过这一碗水尝了一口,突然破口大骂:“这是你妈倒的水吗?他妈的就给我喝凉水,是不是故意的!”话音未落,他就冲出卧室,来到堂屋一把拽住妈妈的头发,开始扭打起来,一边打一边说:“一天不打你,你皮痒了可是。”我大声啼哭着上前阻拦,却被一把摔倒地上……这番打斗如何结束我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大脑选择模糊这段痛苦的回忆。只记得,清晨时妈妈喊醒了我,示意我悄悄的起床,她拉着我从后门出去,沿着玉米地一路走到田边的小路,路上遇到我叔的老婆试图把我们拦住劝回去,但这一次妈妈坚定的选择了逃。
我们沿着小道一路小跑,不知何时我的鞋子已经跑丢了,脚上被尖利的石子割出一条口子,但此时内心充斥的自由、解脱早已麻痹了疼痛。我们在姥姥家躲了一晚,为了不被找到,第二天我们就坐上了去天津的汽车打算投奔舅舅。上车的时候,妈妈哀求司机不要告诉他我们去了天津,因为这个镇上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是他饭桌上熟识的酒友,总会有人怀着“不拆散一家人”的“好意”向他通风报信。
就这样我们逃掉了,虽然日后生活依旧荆棘丛生,但总归不再像一个囚犯,时刻战战兢兢地活着,我和妈妈的命运不再被魔爪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