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0：30接到120电话，距离医院10km的小区一名因疼痛而呼救的男人。120控制中心（我们常称之为120总台）会通过信息系统和电话同时给我们一个大概的患者主诉情况、地址以及报警人的联系方式。救护车出发时会给这个电话联系，再进一步询问患者的具体情况，以便对现场的情况提示进行评估和准备应对的办法。今天出发前我们拨通了这个联系电话，电话里的男子告诉我们，患者肝癌晚期2天前从我们医院出院回家，今天 疼痛难以忍受，才拨打了电话。当时就很好奇，患者没有接受到姑息治疗方案吗？出院没有开止痛药吗？ 这半夜三更的，患者也痛苦，医务人员也痛苦啊。当我们到达现场后，一个年轻小伙子把我们领进家门，表情焦虑痛苦，进入房间看到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面色灰暗，灰暗中还透着一些红丝，这是典型肝病晚期患者出现的面容，男子很烦躁，明显有谵妄的神情，坐在床上，腿上耷拉着被子，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拉着他的左手，表情焦虑而茫然，男人挣扎着想起来吐痰，中年女人忙说“看嘛，他就是要爬起来把痰吐在地上。”我简单的环视了一下，地面上隐约可以几处新旧不一的血印，患者是肝性脑病导致意识障碍，还是癌性疼痛导致谵妄发生，一时不能分辨。此刻最优的处理是立即将患者接回医院，让他尽快接受到专科的处理，同时制定好癌症晚期的姑息方案。希望他这次能遇见一个知识全面点的医师，让他仅剩不多的日子活得有尊严点，这样他的家人在最后陪伴他的时光里痛苦也会少几分。回到抢救室里，虽然认为患者可能已经存在了多器官功能不全，但我仍不敢贸然给男子建立静脉通道或是测血糖，因为此刻他的凝血功能一定非常不好，任何一项有创的操作都可能导致患者持续出血。我把患者儿子叫到跟前，跟他沟通病情，虽然我心里已经笃定姑息治疗是最优的治疗方案，但我还是需要征求患者家属的意见，告诉他们如果愿意也可以选择更积极一点的治疗措施，比如去ICU，但是费用昂贵并要同意各种有创的抢救措施，也可以选择去专科病房。患者儿子纠结了好久，还跟自己的母亲和另一个长辈商量了好久，这个时候让一个年轻的儿子决定对自己年轻的父亲是积极治疗还是保守治疗确实是一件挺残忍的事情，可此时我虽理解，却无法替他做出这个决定，我只能尽量诱导他选择保守的花费少的治疗措施。最后收到了消化内科……
唉……我想今天消化内科的值班医生一定恨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