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愚儿
今天是五一,五点左右晓盈就在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转,室友还在酣睡。她看了一眼外面的雨,爬下床,开了台灯,拿起了书桌上自己画的画,那画上是四个女子的肖像,其中三个女子没有画脸。
等到室友在后面拍她背脊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对着那画发了三个小时的呆了。
室友疑惑地看着她:“晓盈:你……又走神了?”
晓盈扭头,尴尬地笑了笑,开玩笑说:“也许我的三魂已经被人给勾去了。”
室友白她一眼:“呸,你还不如说,你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无主的魂呢!”
然后室友就开始急吼吼地洗漱,化妆。她一边描着眼线一边看了一眼晓盈,说: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出去逛街?”
晓盈疲惫地摇摇头:“算了!最近我好像不太能适应那种吵闹的氛围,很容易头痛!”
室友叹息一声说:“我觉得你肯定是一个人呆着太久了,闷成这样的。或许去人多的地方熏一熏,魂就回来了。”
晓盈摇摇头:“还是算了,你们去吧,我看看情况,如果雨停了,我就出去。”
室友突然凑到她的耳边说:“不如,你听医生的话,去一趟精神病院?”
这样一来,纵使好脾气的晓盈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滚!”
晓盈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是精神出了问题!
十点左右,雨已经彻底停了,晓盈把桌子上那条蓝色的丝带往左腕上一系,下了楼。
她在宿舍楼不远的街道上拦了一辆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摇头:“师父哪里的景区会比较安静?”
司机幽幽道:“小妹妹是想散散心吗?今天景区人都挺多的,不过有一个地方可能会很少人去。”
晓盈问:“什么地方?”
“香椿园。”
那地方晓盈以前也去过的,确实很安静。不知道为什么,晓盈总觉得司机地话有点飘渺,但现在她自己的思绪也是飘渺的,她无意识地抚了抚左手腕上的丝带应到:“那就去香椿园吧!”
车子最终在古色古香的香椿园门口停下。
按理说今天应该是个各大景区游客爆棚的日子,可是香椿园的确静,且静得出奇。
这也正适合现在的她。
她放任自己没目的的四处游走,且寻那最幽僻处走。
香椿园里有很大一片地方种着很高大古老的香椿树,叶子红红的,很壮观,很好看。树下是一些结满鲜红果子的地莓。
满地的地莓可爱之极,晓盈拿出手机想把这里用摄像镜头录下来,她拿着手机,看着屏幕转着圈圈。一块蓝色的布条闯入了手机的镜头中,锁住了晓盈的视线。
布条正挂在十米远处一棵相对于这里所有的香椿树都要小很多的香椿树的一根从距树干约5厘米处断了的树杈上。
那像从一整块布料上面撕下来的布条的颜色及料子看上去与她前天在一个小地摊上淘来的一条手带很相似。
前天她在一堆手带(就是扎在手腕上那种布带)中看到了这样一条蓝色皱巴巴但很古朴的带子,眼睛就移不开了。她拿了起来,见上面有用丝线绣出来的一枝梅花,梅花有的单独一朵,有的一小片重重叠叠的。不同于一般红梅的花瓣,这梅花的花瓣是墨红色的。带子的边沿用金色丝线滚了边,但又不是规则的四方形的边,而是参差不齐的。若不是有点皱了,真的是很好一幅绣品,从那上面细腻的纹路可以看出,绣花的人是很用心的,而且那绣工看起来比现在市面上卖的苏绣和湘绣要精巧许多呢。
晓盈用手指抚摸着那朵朵梅花,有种亲切感,又有点儿忧伤。她决定买下来。但是那摆地摊的老头看了她一眼说:
“这布条是我捡来绑其它手带的,你要喜欢就拿去好了,不用给钱!”
晓盈当时很尴尬,她真的很喜欢那条带子,她抚摸着那朵朵梅瓣,似有感应一般地亲切,她觉得这一定是一条有故事的带子。
晓盈把丝带拿在手里,放下与其它带子同样价格的钱之后,笑着对老头道了一声谢谢。
离开的时候她听见老头在身后叹气,那叹息声仿佛近在耳边:“唉!何必执着啊!何必执着啊!”
晓盈当时以为老头在说她不该执着于给他钱,所以没去理会老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晓盈把手带拿回宿舍,就裹了洗衣液在水里洗一洗,却发现带子上面的梅花竟然褪色了,反而从断断续续的赭色丝线间看出了它本来的一些纹路,那是一些不太完整的用白色丝线绣的树叶与树枝的轮廓,但因为染了墨红,就变得颜色深了,若不是梅花褪色了还真看不出来这些并不是花丝。
晓盈还发现,也许这条带子以前并不是一条带子,因为这条带子像是被荆棘或者是什么其它突出物体从一整块布料上面划拉下来的。它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她有点儿强迫症,心中有了想法就很想实现,她想知道这条手带背后的故事。
她把干了的布带,小心系在了左手手腕上,接口处打了个蝴蝶结。
从那天开始,晓盈就特别好静,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还常常觉得疼痛难忍。先是左后肩总像是被锥子钻了一般地痛,还有一点……心痛。她向来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人,很少对什么事情有兴趣,如今这心痛也是奇了。
室友劝她去医院。医院里医生检查之后说她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建议她去精神科看看。
晓盈待在宿舍,那种疼痛感又来了,她脑子里面有个形象似要呼之欲出。
她找出素描本和彩铅,恍恍惚惚在上面勾勾画画,线条在她笔下流畅地铺出。等她清醒过来时,笔下已经形成了一幅生动的图画,画中是四个分别着白、紫、黑、蓝四色古装长裙的女子。只是前面三个画像的面部没有画出来,而最后一个蓝色的倒是有了形,眉眼像晓盈自己。那条蓝色长裙上还有一些树形图案,叶子像很熟悉。
晓盈想起还真像自己的那条手带上的,自己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想象力蛮丰富的嘛!她又觉得,或许这手带真是从裙子上撕下的。
晓盈盯着旁边被她画得空白的三张脸看了很久很久。总想给添上面部细节,可是总不敢下笔,害怕一添就糟了。
一滴水滴到了画纸上,正好滴在白衣女子空白的脸上,水滴瞬间在纸上洇开,扭曲了那一块,那是……泪水。
晓盈竟没发现自己哭了!
晓盈是带着找灵感的心态出来散心的。不期然在这儿看到与自己淘来的手带相同的布料,心中欢喜起来。欢喜的是,终于又找到一块同样的布料,也许离故事又近了一些。
这样想着,晓盈快速朝那棵香椿树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取下挂在树杈上的布条,却惊讶地发现那布条竟然跟自己淘来的差不多大小,只是颜色却比自己那块新,像是刚被撕下来的。上面只有白色丝线绣的叶子,没有梅花。周围没有金线滚边,是一些参差不齐的线头。
她想起什么似地看了一下自己左手手腕上,发现那条系在自己腕上的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正当晓盈正疑惑时,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等她恢复知觉时,身体已经变了样,那到处都是的疼痛又来了,尤其是左后肩,钻心的痛。这次不是隐隐地痛,而是撕心裂肺地痛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芜杂。她看了一下自己,一种恐惧袭上心来。
她身上穿的湖蓝色格子衬衫和黑色牛仔裤不见了,而是换成了一件绣着花样的蓝色长裙,长裙右下摆已经缺了一条。
这长裙,跟自己画里的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