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大雁今年四十七岁,顶多一米六,可她肩宽,看上去敦实,更主要腹部赘肉多,水桶腰,再加上小肚子扣个小锅一样,穿什么衣服都撅撅着,肚子鼓鼓囊囊;还有臀肥,小细腿,脚还小,活脱脱一个“尜”形。但是,她眼睛大,那双杏核眼,又大又圆,睫毛浓密,鼻梁短而且平,脸有点凹,怎么瞅怎么像她平日里怀抱的那条京巴“小兮兮”。
大雁说话嘴黑,不论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场合,说话只图自己痛快,不顾别人感受。有时说出一句话,比怀里的“小兮兮”发出的“汪汪”声更讨人厌。论过家,她攻于算计,出去一百,必须回来一百,否则,终日心里郁闷,不停合计,一有机会跟人大说大讲,谁谁谁,怎么怎么没人情。多年开五金商店,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算计的意念,就跟卖出去的五金配件的铁屑一样渗透到她的血液里,最后挣到钱的总是她。
十二点刚过,客厅地上,能坐二十人的大桌子已经支起来了。她抱上来一箱碗筷。
“老三媳妇,过来,刷碗筷。”
小叔子媳妇戴上橡胶手套,往桌边一站,“叽哩噶啦”刷了起来。只才一会儿,一个人一个人的餐具开始摆上桌了。二小叔子媳妇也在厨房最外一层的菜板上,低头忙着改刀。苦肠、肥肠、肘子、猪蹄、皮冻、牛肚、腱子、筋头儿……一盘一盘过年菜,端了上来。
大雁的丈夫,领着两个弟弟和已经长得比他们都高的孩子们,忙着在外面放鞭炮,连串炸开的小鞭,“咚啪”响起的二踢脚,夹杂着孩子们发出的欢笑声和尖叫声,一阵阵传进屋里。大雁站在厨房,抻脖看客厅,那里公公婆婆正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尽情享受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