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鉴于事件特殊，而且在当事人强烈请求下，警方并没有将两人的情况，通知其家属。
李川生认罪后，谭队也没有闲着。他来到了陈氏兄弟的老家，看望陈氏兄弟的母亲。
“姐，我是陈念郎的朋友。”
“念郎在外面还好吗？”
“还好。再过几天，就是地震十周年了。我来这看看，给他爹……哦，还有他弟，也给灾区的人民烧烧纸，上上香。”
“一眨眼就十年了。十年了，变化也大。”
“是啊，灾区的变化是挺大的。有的地方成了旅游景点，有的地方重建成了家园。十年了，这里的变化太大了。”
“晓文也都长大了。晓武和他爹也走了十年了……”
“你口中的晓武就是指，念郎的弟弟吧。我听他们提起过。他们是双胞胎。”
“晓武走了，而念郎，去城里工作，也很少回家了。”
“年轻人嘛，忙着工作也正常。念郎拍的照片可好看了。”
“是啊。说起拍照啊，念郎这孩子小时候不喜欢拍照。后来，地震之后。他弟弟走了之后，他反倒喜欢上拍照了。念郎也算是以这种方式纪念他弟弟吧。”
“小时候，弟弟喜欢拍照吗？”
“是啊。小学的时候，弟弟还参加过很多学校组织的摄影比赛呢，还得了不少奖状呢。不过地震之后啊，那些东西都找不到了。后来灾区重建，哥哥也经常去参加，中学的摄影比赛。也得了很多奖状，都贴在屋子里面了。你来看……”
说着，陈母就引着谭队走进卧室。卧室的一面墙壁上，贴满了奖状。全部都是，写着“陈念郎荣获xx中学摄影比赛一等奖”、“陈念郎荣获xx摄影大赛最佳照片奖”、“陈念郎荣获四川省中学生摄影比赛优秀奖”之类的。
谭队抬着头，逐一审视着墙上一张张斑驳的奖状。
“念郎得了奖状可高兴了，他拿着相机时的那种自信，活像他弟弟小时候。小时候啊，弟弟喜欢拍照，哥哥喜欢看漫画。地震后，哥哥活了下来，不看漫画了，只顾着拍照。”
“姐，你……”谭队也不知道他即将问的问题，对于陈母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还是必须要问，“你，你还记得当时，弟弟是怎么没的吗？”
“你是说晓武啊。这个……”陈母陷入了回忆，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十年前的那个时刻，原地只剩下了一个苍老的空壳。
“如果您不方便讲，也不碍事。”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讲的呢。也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怕我伤心，这么多年，也没有人问起过我。但是，我怕，再不讲讲，时间一长，我就忘记了……”
“啊。”
“那年，哥哥晓文和弟弟晓武，读六年级，他们是同桌。六年级了，要升学了。月考难度也增加了。老师告诉我，很多学生都考不及格，60分也是优生和差生的分水岭。我记得，9号那天，是星期五，也是月考成绩公布的日子。下午，哥哥和弟弟，拿着试卷回家了。哥哥手里的试卷，71分。弟弟手里的试卷，49分。
“或许，弟弟已经猜到了吧。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吧。拿着低分试卷回家，一定会被我打了又打，骂了又骂的。何况，是在六年级这样关键的时候。看到试卷，我随手拿起旁边地上的拖鞋，胶底的。直接往弟弟脸上扇去。站在一旁的哥哥，赶紧用自己的左手捂住了弟弟的脸。哥哥的左手手背上，就留下了鞋底花纹的红色血道子。
“后来的两天是周末，他们不用上学。弟弟就一直被我骂，一直被我打……吃饭的时候，也是如此。看电视的时候，也是如此。洗澡的时候，也是如此。我罚他洗碗，罚他扫地，罚他抄写，罚他背书……哥哥想帮他，我不许。以前，我分辨不出他们，现在可以了。哥哥的左手手被上有红色血道子，弟弟的眼睛哭得红肿。一目了然。
“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原来11号，是母亲节。那天，我还是整天挑弟弟的毛病，把他骂了个够，找机会就打他。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打他了。12号，哥哥和弟弟去上学了……
“地震之后，我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我怕他们两兄弟有什么意外。我赶紧往学校的方向跑去。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我到处找，到处喊。终于，老木匠喊我，说找到晓文和晓武了。
“我透过废墟的缝隙，看到他们两个。两个人都奄奄一息了。我说，儿啊，别说话，省点力气。木匠叔马上救你们出来。周围全都是救援的人，嘈杂得很。但是，老木匠给我说了一句话，我却听得很清楚。他说，两兄弟被压在了同一块水泥板的两端。要救人就只能撬开水泥板。要撬开水泥板的话，水泥板另一头的孩子，就活不了。他说，只能救一个。我给他们几个救援的人跪下，我给他们磕头。我知道这些都没用。老木匠叫我赶紧作出选择。还有人等着要营救。情急之下，我说……我说……救……哥哥……
“说完后，我似乎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倒在废墟上一个人痛哭……老木匠一群人就开始翘开水泥板。我只是隐约听到他们在说，用点力翘……我只听见他们喊着一二用力……
“后来，哥哥被救了。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余震又来了。我抱着他赶紧跑了，我一边跑，一边哭。后来，我们到了志愿者临时搭建的避难区。我一看到，哥哥左手手背上的拖鞋花纹的血道子，我就想起弟弟……不久后，血道子消了。灾区重建后，哥哥也改名为念郎了。但是，我还是一看到哥哥，就想起弟弟……他们是一对啊……怎么就只有一个了……”
或许，这段往事是陈母情感最薄弱的地方，是这个中年妇女的情感封锁区吧。现在，却被谭队捅破。陈母就像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那个时刻。她似乎又在面临着那个水泥板，那个选择，那个孩子。在原地不知所措，椎心泣血。
谭队离开了陈母的家。
根据魏来的描述，谭队来到了张老师的家。
谭队向张老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也表明了来意。
“听说，张老师，还给学生布置过一个作业，让学生写日记，一周检查一次。”
“是啊，这也是很有意义的作业。我也看到了很多孩子的内心想法。什么暗恋女同学啊，考试传答案啊，抄写同学作业啊。我都看到过。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那些孩子也越来越不愿意把自己的真情实感写进这个要被老师检查的作业了。”
“张老师，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陈晓文和陈晓武吗？”
“记得，记得。上次，那个魏来和卓天也来问过。”
“我也听他们说过了。不知道老师还记不记得，他们两兄弟小时候发生过哪些有趣的事情？”
“小时候？小时候的事可多了，有的记不清了……”
“那关于偷樱桃的事，您还记得吗？”
“这个啊，这个我记得啊。我记得，那时候，他们兄弟二人读五年级。那年春天，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樱桃长得那叫一个好。邻居都去摘。后来，哥哥趁人不在的时候，就去偷樱桃。”
“去偷樱桃？其实，小孩子做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记得我小时候，也去偷过邻居家的无花果什么的。”
“可是，问题就是。哥哥去偷樱桃，被人发现了。他看自己被发现了，就赶紧跑了。但是，都是邻居，人家一眼就认出他了。后来，就去找到了他的家长。可是就算找到了家里。谁也分不清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那后来这怎么办了？两兄弟都死活不认？”
“后来，弟弟站出来说是自己偷的。弟弟就被他们的爸狠狠打了一顿。弟弟，就替哥哥承受了这一切。我看啊，他们也算兄弟情深。”
“原来是这样啊。那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是哥哥闯的祸，弟弟替哥哥抗下一切的呢？”
“就是因为那个日记作业啊。他们在自己的日记里写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心眼。全部一五一十的写进了日记里。后来，我看了日记，也就知道了。”
“那你拆穿他们了吗？”
“我拆穿他们干什么啊。我也就是在办公室和几个老师随便聊了聊。也没有告诉他们家长。本来弟弟挨一顿打，事情就过去了，我要是把他们拆穿了，他们岂不是都得再挨一顿打啊。孩子嘛，偷点水果，背个锅都正常。而且啊，他们爸妈总说，他们都分辨不了。这话谁信谁傻子。两孩子，就算一模一样，亲妈得认出来吧。太亲近的人，别说什么差别不差别，天天相处，就凭感觉也认出来了。”
“太亲近的人……凭感觉也认出来了……”谭队思索着老师的话。
“啊？”
“哦，没什么，老师您接着说。”
“而且，孩子有什么心眼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一看他们眼睛，谁在说谎一眼就看穿了。当时啊，那个邻居啊，也就是吓吓孩子吧，几个樱桃值什么钱。只是，他想告诉孩子，别把树枝折断了。孩子他爸也要面子啊，肯定得打一个啊。这不，弟弟站出来，就打了。哎呦，小孩子，那多怕挨打啊。你说说，弟弟还能替哥哥挨打，这得多可贵啊。现在的独生子女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啊。我才不会拆穿他们呢。而且，日记这种东西，有的学生当成作业，当练习作文。要是，真的有学生，把自己的小秘密写进去，自己的感受写进去，我们当老师的去说，多伤孩子啊。孩子以后还敢写吗。不过，无论哪个孩子，长大了，也不会再把什么秘密写进日记作业了。”
“那日记里还有什么事，你有印象的？”
“也没什么了。反正，我就觉得，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的日记里都很少写这些真情实感的事了，都是在应付作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察觉了老师在偷偷议论这件事吧。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是这样啊。哦，我听他提起过，他和弟弟有一次还被一个小胖子追着打？日记里写过这件事吗？”
“是有这么一件事这样啊。那时候，已经六年级了，日记里，他们谁都没写。不过，我记得那件事。有一次，弟弟去地摊买漫画书，可是，漫画书只剩一本了。弟弟和一个小胖子同时拿到了那本漫画书。弟弟聪明啊，趁着和小胖子争论的时候，踩了小胖子的脚，然后扔下两块钱，抢了漫画书就跑。小胖子就追着弟弟打。后来，弟弟跑着跑着遇到了哥哥。两个人就一起跑到了食堂后面的小路上。后来，弟弟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弟弟赶紧把漫画书扔给哥哥，哥哥就拿着漫画书继续跑着。眼看胖子就追了过来，弟弟倒在地上还在喊，哥哥快跑！后来，弟弟被小胖子打了一顿。”
“那哥哥就没有帮忙吗？”
“胖子身材太壮了，两个人也打不过他。我估计啊，哥哥一个人也只顾着跑了，没注意到弟弟摔倒了吧。”
“这个小胖子，现在还住在这里吗？”
“在啊，就是前面那家。”张老师指着前方一户人家，“对了，那时候，地震来之后，带头营救哥哥的那个老木匠，也正是那个小胖子的父亲。他们就住那里。”
随后，谭队来到了老木匠和小胖子的家。
谭队给老木匠和小胖子这对父子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开起了玩笑。
“以前是小胖子，现在成大胖子了。哈哈哈哈。”
“这孩子，就是能吃。哈哈哈哈。”
“能吃是福啊，哈哈哈哈。”
“对了，小胖。我这次来啊，是专门来问问关于陈念郎的事的，就是以前的陈晓文。准确地说，是陈晓文和陈晓武两兄弟。我听说，你们以前在一个学校读小学的？”
“谭叔，这你都知道。我记得他们两兄弟……”小胖突然露出了一个难堪的表情，“谭叔，你是来打听陈晓文陈晓武两兄弟的事啊？不会是因为，我以前打过他们，你专门为这件事而来的吧？”
“我就是问这件事来的。”
“啊？没那么严重吧。小孩子，打打架，很正常。也不至于十年了，还来调查我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都十年了。”
“那这么件小事，十年了，我怎么一提，你就想起来了呢？”
“这……”
“小胖啊，你别紧张。我不是来难为你的。正如你所说的，小孩子打架，是平常事。我只是比较八卦，来打听打听这些事。”
“其实，你一提起他们两兄弟，我就想起来，我打他们的事了。因为，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就那么一件事而已。后来，地震了，我爸又去救过他们两兄弟。后来，哥哥被救了。弟弟死了。所以，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后，那段时间，天天晚上都梦见陈晓武。因为，我打过他，我怕他死后找我算账。虽然，后来，时间一久，就没那么怕了。不过，这两兄弟，我印象还是挺深的。”
“那就说说，你们没什么交集，你又是怎么打的他。尽量详细一点。”
“我只记得个大概。那天早上，我去校门口的地摊买漫画书。当时，只剩下一本了。我和弟弟陈晓武同时拿到那最后一本漫画书。后来，我们就争这本漫画。我说，是我先摸到这本漫画书的。这应该是我的。他说，是他先看到的。我们一直僵持着。我威胁他，再不松手，我就打他了。他也威胁我说，要是我再跟他争，他就叫他的双胞胎哥哥，一起来打我。他说，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两个。
“我们说着说着，他踩了我一下，疼得我赶紧松了手。他就立即扔出二块钱，然后拿着漫画书就跑了。我就一直追着他。我还边追边喊，我要打死你。我当时也是一身肉，压在他身上也够他疼了。
“跑着跑着，他就遇到了他哥哥。他们就一起跑。我就一直追。他们两个并肩跑着，一会儿哥哥在前，一会弟弟在前。我都分不清了。当他们跑到食堂后面都小路上时。弟弟摔倒在地上。哥哥就跑得没影了。我就按着地上的陈晓武打了一顿。当然，当时也是孩子。也没什么坏心眼。打得也不恨。打过之后，骂了他几句我就走了。他们也没有敢告诉老师家长。之后，我和他们两兄弟就没什么接触了。我估计啊，他们见到我，都悄悄躲着我吧。”
“你刚才说，他们跑着跑着，你都分不清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那你又怎么知道，摔倒的是哥哥还是弟弟？”
“这个啊……我记得，当时。弟弟陈晓武摔倒的时候，还对着跑在前面的哥哥大喊道：哥哥快跑！他喊完之后，哥哥就拿着漫画书跑得没影了。我就打弟弟陈晓武，谁叫他踩我呢。”
“哥哥拿着漫画书跑了？漫画书不是在弟弟手里吗？”
“我也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把漫画书给哥哥的。不过，后来，我听说，哥哥就是爱看漫画书。”
“弟弟在被打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能说什么啊。只听见，我一直在骂他。话说回来。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他惹了我，我就打他。跟他哥哥没关系。打了他之后，我就走了。这个弟弟啊，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是自己闯的祸，还不想连累哥哥，知道叫他哥哥，快跑。”
“我说你这孩子啊，动不动就打人。要是出手重了。出点什么事，我们家拿什么赔人家医药费啊！”
“那时候，还小。哪里顾得上这些。再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以后长点记性。哪知道，他命也不好，地震来了，他就走了……”
“大哥，你也别说小胖了。小孩子嘛，打打闹闹都正常。对了，说到地震，听说你当时还参与了救援啊？”
“那是肯定啊。当时地震来之后，救人要紧啊，那些救援的官兵和外界的志愿者都没有来。只有我们村民一起动手救人啊。当时的学校都成一片废墟了。但是，地震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在上课。太多学生被埋了。这些孩子才是希望啊，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我们赶紧到处救人。
“后来，他们发现了陈晓文和陈晓武两兄弟，旁边的人就说，他们的妈就在旁边找他们。我就喊他们的妈过来。他过来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两兄弟，是被压在了一块水泥板的两头。救一个，就要牺牲一个。后来，我们让他们的妈赶紧做决定，救哥哥还是救弟弟。情急之下，他们的妈终于说，救哥哥。
“我们就赶紧撬开水泥板。你不知道，我们撬开哥哥这一头的水泥板时，我们每个人都在心痛啊。我们都知道，水泥板那头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没办法。这头使劲，那头就不好受。那头使劲，这头的娃娃就活不了。最心痛的还是，他们的妈吧。总之啊，最后，我们把哥哥救了出来，交给了他们的妈。我们就赶紧到别的地方救人去了。当时啊，场面太混乱了。哭的哭，叫的叫。残的残，死的死。又是废墟，又是余震……”
“咦？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这都是真人真事，新闻都曝光了的。我亲自去救的啊。”
“我是说，既然当时场面那么混乱。你们救援的人，怎么就知道，水泥板哪一头是哥哥，哪一头是弟弟？我听说，这两兄弟，他们的父母在平时都难以分辨。何况，是你们这些对他们两兄弟并不熟悉的村民。两兄弟在层层废墟下面，你们怎么知道救起来的，是哥哥还是弟弟？”
“咦？反正当时，我们就撬了一头。把哥哥陈晓文救了出来。后来，我在志愿者搭建的避难帐篷的地方，还遇到了他们母子两个。她当时，还感谢我把哥哥救了起来。她当时好像还说过，哥哥晓文左手手背上有一个血道子，是前几天用拖鞋打的。救起来的肯定是哥哥晓文啦！”
“救起来的是哥哥陈晓文没错。但是，我是问，你们救人的时候，是怎么分辨的？他们在废墟下，肯定脸上也沾满了灰土，更不可能看清楚样子。你们怎么就那么果决地、那么有把握地撬开其中一头。”
“咦？等我想想，等我想想。我记得是我喊大家撬的，大家就跟着撬了。我当时怎么就知道呢？我当时也不认识他们啊，只知道是两兄弟。当时，我喊他们的妈做决定……他们的妈犹豫不决……我说只能救一个……她说救哥哥……我当时很慌张……她已经倒在地上痛哭……我转过身看着废墟……我……”老木匠竭力回忆着。
“你怎么了……”
“我往废墟里看……我使劲看着他……我看到他……”
“你看到他怎么了……”
“他说话了……他说……”
“他说什么……”
“我看见那个孩子说……救……哥哥……”
“啊！”
“没错！就是这样的！”老木匠松了口气，好像刚从当时的场景穿越回来一样，而且还是带着答案回来的。
“废墟下的孩子说，救哥哥……”
“对，他说救哥哥。他用微弱的声音说，救哥哥。当时听到弟弟这么说，我心里更难受。但是没办法，只能救一个。我们也要尊重他们的妈的选择啊。我赶紧跑到另一头，喊大家一起撬，把哥哥救出来！”
“什么？当时陈晓武还在废墟下面说，救哥哥！”小胖也被这样的故事打动，“哎呀，这样的弟弟那里去找啊！我打陈晓武的时候，他喊，哥哥快跑！在废墟下面，他说，救哥哥！我原本还以为，他们两兄弟，只是表面上和谐，其实明争暗斗呢。没想到，弟弟这么仗义啊。嘿。要是，他们两兄弟去抢劫啊，哥哥被抓，弟弟一定是最好的同伙，一定不会出卖对方，反而，甚至会帮对方扛下一切的罪呢。”
“你小子，就想点这些不正经的。”
“我说的是实话嘛。以前，我听说他们兄弟二人在地震中的故事时，我一直以为，是他们的妈偏心。现在，我算明白了。就算他们的妈不说救哥哥。在废墟下的弟弟也依旧会说，救哥哥的。在地震中，把生的机会都给哥哥。难得啊难得。”
“你说什么！”谭队好像在小胖的话中发现了什么。
“啊？我说，难得啊，难得……”
“不是这句，你之前说什么？”
“我说，我以为是他们的妈偏心……”
“也不是这句，再往前！”
“我，我说……要是，要是他们是同伙的话，弟弟一定不会出卖哥哥，甚至替他扛罪……”
“没错……就是这句。替他扛罪……替他……啊！难道……但是……”
就在这时，谭队的手机响起了邮件提示音。
“不好意思。”谭队示意了下这两父子后，走到别处。谭队打开手机，点开这封匿名的电子邮件，里面是一段音频。谭队思索片刻后，点击了播放……
“这件连环奸杀案还是被我给查了个水落石出！”卓天在办公室里悠悠地端起了水杯。
“可是……”魏来说。
“可是？当你说完之后。我看他们两兄弟的反应好像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
“李川生当时也只是沉默了。而且他并没有承认是因为仇恨才报复。他只是认罪自己杀了人而已。”
“他只看见了他在沉默，却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愧疚。难道，他要当着他哥哥的面说，没错，哥哥，我就是想害你？”
“但是，都是快死的人。他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呢？”
“总要留个好名声吧。至少变态奸杀狂，比暗中陷害兄弟的要好一点吧。”
“我只是觉得，这案子事确实有疑点。”
“什么，有疑点？上次，你抓李川生的时候，你不是那么肯定已经告破此案了吗？现在，我找到李川生的作案的秘密了，又出现疑点了？哼。”
“不是。哎，对了！上次，你嘴里念着第一起……第二起……第三起……第四起……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发现什么了？后来，你走后，我也总觉得，这连环奸杀案，好像缺点什么？”
“对啊，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呢？缺什么呢？哎呀，反正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就别再想这件事了。对了，我和欣怡还有一个约会呢，我先走了！”
卓天看着手表，走出了办公室。他骑着摩托车找到了欣怡。
“我的错，我的错。上次从电影院溜走，那不是特殊原因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就算地震来了，我也要陪你把电影看完。”
为了补偿欣怡，他买好了电影票，陪欣怡去看电影。
“现在案子结束了，你有空了。要是，下次又有案子，你是不是还是要把我甩到一边啊？”
“有的时候，案子情况比较紧急，你也理解一下吧。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毕竟人命关天。好了，不说这事了。说说，我们的事吧。你准备什么时候请假？”
“请什么假？”
“婚假啊！我们结婚不得花时间准备啊？”
“现在，还得等一等吧。”
“为什么啊？”
“你不知道，我们公司新调来了一个总经理。感觉，特别严厉，不好说话。”
“那他有没有提起关于李川生的事啊？”
“没有啊。而且，大家也不敢提。很多人，还不知道李川生被判刑了呢，还以为他回北京了呢。也许是，为了公司的名声吧。”
“那他的助理啊秘书啊这些就没有过问吗？”
“和李川生工作关系紧密的人，最近都没有出现在公司里。我看啊，已经被总公司调到别的分公司去了，要么就已经被开除了。现在，公司里所有的业务，都让新来的总经理接手了。”
“李川生，就没有什么朋友吗？”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你知道吗？你给我说的那个死者叶思斯，和他还有过绯闻呢！”
“什么！李川生和叶思斯！”
“缺什么呢？”魏来还在办公室里思考着，“四起案子……到底缺什么呢……”
“缺一个被害人！”谭队回到了刑警队。
“谭队！你说什么，缺一个被害人？难道你早就知道案子的疑点了，可是为什么不早说……”
“只是一知半解，我是不会下结论的。有时候也不要太死脑筋，顺水推舟也是一种好办法。既然，李川生认罪，那么就让他认罪。我倒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
“谭队，你刚才说，缺一个被害人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起连环奸杀案。前三起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的。可是最后一起……”
“只有……只有一个被害人！前面三起都是一对一对的被害。只有，叶思斯是独自被谋杀在宾馆里。”
“没错！”
“可是，就是李川生把她约出去的。她的男伴就是凶手李川生啊。他不可能把自己给杀了吧？”
“所以……”
“所以，李川生不是凶手！那是谁要杀叶思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也没有男朋友。其他的被害女性都是有一个富有的男伴。你看看，第一起，高一明就是一个总经理……”
“你说说谁也是富二代，谁也很富有？”
“李川生啊，他也是公司的总经理，又年轻。他的养父母有钱，所以，他也算是富二代！难道说……第四对拜金女和富二代，就是……叶思斯和李川生！”
“没错！”
“可是，那天只有叶思斯遇害。李川生第二天，还不是一样去上班。还在停车场被我们拦下来。”
“那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思斯被奸杀……而……李川生也即将被枪毙！正好，完成第四起！可是……李川生为什么要认罪呢？”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不过，看来，我们还要扒一扒李川生和叶思斯的关系了！”
“我这就准备去xx公司调查。”
“没用的。关于这件事，李川生知道自己即将认罪，肯定已经把身边的助理秘书之类的叫人开除了。而且，李川生被捕的事情，那些人都还不知道。他们怕自己要是曝出李川生一些八卦绯闻，李川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毕竟他们还在他的公司里。”
“那我们怎么办？”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是说欣怡！她就在xx公司，她可以帮助我们！”
“没错。咦？卓天呢？”
“他和欣怡去出去玩了。”
“你现在马上给卓天打电话，叫他把欣怡带回来！”
“是！”
二十分钟后。专案组。
“你不是说，就算地震也要陪我看完电影吗？现在怎么也是看到一半就走了？”
“我也说过，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谭队叫我们，一定是紧急的事情！”
卓天和欣怡吵嚷着就走进了办公室。
“欣怡，你也不要怪卓天。要怪就怪我。是我啊，有事想要问你。”谭队说。
“没事。谭队，你有什么事，我都尽量帮忙。”
“嗯。我是想问一问，关于叶思斯的事的。”
“这个啊……”
“她和李川生是什么关系？”
“其实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反正以前他们之间闹过绯闻，不过这件事很快就平息了。也没有人敢在私底下议论这件事。他们两个就是有点暧昧。不过风头过后，叶思斯还在公司里工作。不过，我总感觉他们两个人藕断丝连。”
“叶思斯，也就25岁。李川生，22岁。如果他们两个人谈恋爱，应该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上次，李川生说过，他在北京有女朋友。”
“李川生还说，那个女朋友和炮友没什么区别。”
“哪里啊！何止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未婚妻？李川生在四川读的大学，现在又在四川工作。怎么会在北京有未婚妻？”
“其实啊，是李川生的养父母安排的。是和xx集团的小姐。其实……李川生的养父母是想要通过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带来两个公司商业上的合作。”
“这么说，李川生和那个北京的未婚妻，根本没有感情？”
“都没见过几面，哪来的感情啊。只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李川生也不敢公开交往女朋友。”
“然而，慢慢的，李川生的生活里出现了叶思斯！但是，他们两个人又不敢公开。”
“但是后来，两个人好像闹掰了。虽然依旧藕断丝连，但是，李川生的态度却好像变了不少。她也经常和别的女人搞暧昧，但总是避着叶思斯。”
“叶思斯年纪轻轻，普通家庭，在公司还管理财政，虽然做不了什么主，但是工作轻松，待遇优厚。如果不是和总经理有点什么关系，别说这么好的职位了，就凭她妖艳的打扮，火爆的性格，或许早就被开除了吧。这样的人，要么是李川生的野蛮女友。要么，就是掌握着李川生把柄的人。”
“虽然说，像李总这样的人物，身边有几个女人也算正常。可是，这牵涉到整个公司的命运。要是，李川生和xx小姐结不了婚，恐怕对整个公司的发展也有影响……所以……”
“对了，我听说，李总的养父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可是，这么大一个公司，为什么他还同意让李川生来四川，而不是守住北京的总公司？”
“是这样的。据说，李董，其实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他有三个养子，李川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另外两个都在北京。而且啊，李董最爱李川生，因为他是地震中活下来的，李董说他命大，有福。”
“三个养子？看来，那个李董命也挺苦的，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家业，只能拿给别人的孩子继承。”
“那这三兄弟，会不会因为争家产而闹矛盾啊？”
“这我可不知道。有钱人嘛，最注重的就是名声。我们也在这个公司上班，也不好议论。不过，李董既然，选择李川生和xx集团联姻，看来，这家产多半也是留给李川生的。”
“哎呀。可惜了，李川生是没办法重获自由了，这庞大的家产只能让另外两个养子继承了……”
“不。还有一个人可以去继承……”
“难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