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9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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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没有酒那么浓烈,只有可乐般淡淡的香甜,回味。
(本故事纯属虚构。尊重原创,危险操作,请勿模仿。)
15年前的中学,上课铃声比如今大广播的悠鸣长远更显得尖锐刺耳,悬在教学楼东外墙的一个黑疙瘩,总会准时准点地剧烈轰鸣、摇摆。三楼西边偏僻的旮旯角落里是一间废弃的水房,平时没人注意这里,也就便宜了这层楼里的一群“不良少年”。铃声响了几秒钟,还在讨论“黄山”“泰山”“长白山”和“红旗渠”的不良少年们根本没有听到,直到楼梯口传来一声“上课了,老师马上就来了”,慌张的脚步声才从水房里传出来,几个半大少年你推我攘挤在门口,纠缠了一秒钟才作群鸟分散。归雁冲进教室的时候,老师刚从东边的办公室里出来,看来能多喘口气,真好,他想。待奋力搏动的心脏渐趋平缓,归雁揉了揉脚踝,想起刚刚两步跳下22阶楼梯在拐角看到的那抹身影,以及此时脑海里不断回响的那句提醒,那个声音,那个清淡不带烟火气息的声音…..
10年前,归雁大学毕业。一个二流的本科,一个三流的专业。应经销商的要求,公司委派归雁到昆明处理相关事务。归雁知道,作为外派的销售专员,又是一年半载不能回家。想想家里刚刚学会说人话的鹦鹉,不知道再见时还会有初识的温柔?
绿皮车咔嚓咔嚓地咀嚼着旅途的沉寂,躺在卧铺上的归雁在和一个陌生的网友海聊,手机QQ嘀嘀不停地响,仿佛他要把毕业以来的所有情绪倾泻给一个陌生人。夜深了,归雁把泡面桶丢进了火车上的垃圾箱,掏出手机看看屏幕最上方中间的一个ID——夜色温柔。他想,从成都到昆明的这个夜晚,不似那么僵硬了。
在春城唯一的好处就是冬天不怎么冷,不像在天津读书的同学抱怨冻skr人。命中注定的是,那个在天津中国民航大学读书的同学也被分配到了昆明,在昆明长水国际机场从事地勤工作。归雁刚下火车的时候就是沙师弟来接的。高中同学三年,沙师弟少年老成,为人忠厚又长着迷人的络腮胡,形象与西游记中的沙悟净有几分相似,顾名思义。沙师弟的工作比较忙,归雁刚到也马上着手处理经销商的问题,两人自月前吃了顿饭,到是没再碰面。忙活个把月,归雁就像传话筒一样来回传递经销商的问题和公司的意见。后来到是不需要他了,因为公司决定换了这家经销商。做生意,诚信是首位。建材行业的油水有多大业内人士都了解,归雁为他们惋惜,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归雁到像个闲人,平时没什么事就待在招待所,看电视、上网。最多的就是有事没事儿骚扰“夜色温柔”,套了许久的话,才知道人家也是个大学刚毕业的职场菜鸟,在杭州某广告公司工作。某天下午,“夜色温柔”发了个动态抱怨,明明应聘的做策划岗位,却还要懂ps、广告设计、财会、报账等操作!这些天,每天加班自学,好不辛苦。归雁点了个赞,没想到“夜色温柔”马上私聊他,骂他残忍,没有同情心。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归雁到不在意,口头上道歉并诚挚地邀请她来昆明,保证请客吃饭!昆明没来成,“夜色温柔”的部门大佬在国庆期间带领整组去了趟北京,办业务的同时也算公费旅游了。
国庆第二天,归雁陪着新的经销商接收完刚到的一批建材,晚上自然少不了酒局。到了招待所,躺在床上睡意正浓,手机嘀嘀地响了起来。归雁从床上弹起,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是“夜色温柔”发来的北京街景照片,她答应过他要拍几张风景照的。归雁美美地欣赏着,翻到最后一张他却愣住了。照片上一个穿着汉服的姑娘,背景是一座青砖红瓦的古城墙,站在墙前的汉服姑娘上衣下裳,白色上衣交领右衽、袖宽且长、隐扣系带。蓝色的不知是汉裙还是裤子,配一双黑白相间的板鞋,手握小巧玲珑的折扇,美得令人窒息。可惜汉服姑娘侧颜拍照,及腰的长发遮住脸庞,让归雁不能窥得庐山真面。归雁知道“夜色温柔”喜欢拍照和穿汉服,这是他第一次见。“夜色温柔”告诉他,下午在街上拍照的时候,一位北京大妈竟然问她是不是日本人。现在的国人对汉服文化知识了解的很少很少了。归雁怒从心起回复说,日本人哪能出得这仙气儿。......
秋去冬来,归雁辞去了无聊且心累工作,离开昆明之前和沙师弟吃了顿散伙饭,并承诺他回到家乡会去母校替他看看,那一晚沙师弟思乡情烈,抹不干的酸涩。回到苏州,归雁果真去了趟母校,在三楼水房待了很久,抽了半包“红杉树”。当他走到那个崴脚的楼梯口,尖锐的上课铃声侵入了他的记忆。
这年的冬天,似乎冷的不像话了,苏州河上凝结了薄薄的冰层,冰层稚嫩,像新生婴儿的脸蛋儿,一戳可破。归雁入职一家房地产公司,正带着客户去看户型。
“夜色温柔”来消息:“干嘛呢?”
归雁一只手盲打:“带客户”。可见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了,归雁走路盲打聊天的技能也是越来越熟练。
“夜色温柔”又来消息:“想考在职研究生,给个意见撒。”
“考 支持”归雁毫不犹豫地回复。看他连个标点也没打,“夜色温柔”知道他是太忙,也就没在多说。
带完客户,归雁又紧接着回到售楼部,把一天工作情况汇总,晚点还得发给经理。等归雁工作完,项目上的班车早走了,他不得不挤地铁回到租房。尽管毕业没多久,可他不想在住房上亏待自己,有集宿离工作地点更近且价格便宜,他还是选择租了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晚上和“夜色温柔”聊了会在职考研的问题,归雁眼眸扫了几下手机屏幕,打字道:“打字太不方便,讲不清楚,要不通话?”还配了个“呵呵”的表情,略显呆萌单纯。然后,对话框就再也没有动静,尽管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五分钟后,就在归雁懊恼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的时候,对话框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刚刚我和我妈说了会儿话,”
“说什么呢,呵呵”归雁鬼使神差地用了“呵呵”两字,想表示,不揭穿你。
谁知道“夜色温柔”也挺入戏,随便接招,回复:“我想出去,我妈不让”
“呵呵”又是两个字回复。
“你呵呵什么,笑什么呢?”夜色温柔不解地发了个问句。
“没什么,就是脑子里蹦出一个画面。一个小姑娘想出去玩,她妈妈不准许,然后她委屈地回来了”归雁如是回复
“呵呵,幼稚不?”夜色温柔强势反击
“……”
“其实我也在苏州”又是一条消息突然出现在归雁的手机屏幕上
或许是为了报复刚刚焦灼等待的五分钟,这次归雁也是停留了五分钟才回消息:“哈,买房可以找我,内部价不要你提成。”……
归雁睡前,不应该说睡,就算躺在床上他竟也毫无睡意,以往忙碌一天,这个点早去和周公下棋了。此刻归雁一直念想着那句“其实我也在苏州”和“夜色温柔”晚安前的发问“你想卖一辈子房子吗?……”他知道那最后的省略号的意思,他也在问自己,想卖一辈子房子吗?不卖房子还能做什么?问心问不出来个结果,刚过零点给“夜色温柔”发了个消息,强迫自己入睡了。第二天早上归雁是被一声“嘀嘀”叫醒的,条件反射地拿起手机解锁,熟悉的对话框,熟悉的蓝色水泡字体。“夜色温柔”发来的消息:“呐呐呐,给你两个建议。第一个考个研究生呀,学历高点起点高。第二个,你平时不是说挺喜欢文学的吗,为什么不自己写点东西。现在网络文学的发展趋势很好,说不定你能搭上末班车呢”
归雁仔细想了想这两个建议,第一个直接pass,不要问为什么。至于在网上写点东西,未尝不可以考虑。网络化的时间很零碎,他可以在工作之余用来创作。而且他根本就不怕没有东西可写,熟读历史,且工管文理都有涉猎,腹中墨水还是有几两的。归雁还记得自己在高中时候写的几篇文章也被老师赞扬、同辈追捧过,这文笔自然可以重新捡起来,而且高中时代的自己是励志做一名出色的文人士大夫的。唉,可惜啊这操蛋的生活。
当归雁拿到第一笔稿费的时候,扬言要请“夜色温柔”吃饭,他是真的很想见一下这个在印象里熟识现实中陌生的汉服姑娘。“夜色温柔”问他稿费多少钱,归雁咧嘴一笑,回复七块。他只是随便写了一篇短文给一个本地小杂志寄了过去。试验成功,他就准备开始正式创作了。当然,“夜色温柔”没有上当,只是说了句见者有份。那一年刚刚流行QQ红包,归雁就把7块钱全发了过去……
大年三十,夕阳晕满西天的下午,苏州城的节日气息浓厚无比,连空气里也氤氲着无边喜色。归雁早早地去了理发店,洗剪吹来一套。当到了“荷塘新苑”大门口他还在纠结是不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拿着公文包太正式了,不太好。想着,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泛黄的日记本。看样子,这日子本有些年头了,从微微张开的页脚可以看到这本日记貌似写得满满当当的,不过怎么一直重复三个字?
站在七单元四楼A户门口,归雁欲敲门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想抽根烟让自己镇静下来,不过怎么也点不着打火机的火。他妈的,也许这时候说句脏话更显得有用!深呼吸一口,他左手提着公文包手上还拿着个日记本,右手不轻不重地扣在门上。
门开了,门外的西装革履,门内的汉服绮丽。怎么都不和谐的两人,凝视了两秒后熟稔地打起招呼
“李梓君,真好”
“归雁,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