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有一只二哈,它吃了隔夜的狮子头,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人心里,总会想知道某个人、某件事,后来怎么样了。
发小、玩伴、同学、朋友、过客、网友,曾经出现在过往的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甚至那么多风景,那么多冬天、夏天、春天、秋天,那么多小猫、小狗,那么多喜怒哀乐,那么多悲欢离合,它们后来怎样了。
回头望,需要勇气。不知道为什么,人生一路尽多悲伤,不断因错过遗憾,因遗憾而错过。
只在当下,停在车水马龙之间、灯火楼宇之上,当一天结束,夜幕降临,人声寂寥,忽然想不起自己人生从哪里来,要来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往何处去。
只是在怀念,每一个曾经没有留意的过往。
那个你和同学告别的街道,那辆骑过的自行车,常去的小商店,喜欢的零食,一旦想起一点,就能想起全部。然后是人、是记忆碎片,有你喜欢的,有你憎恨的,忽然越来越多不好的事、事后才醒悟的事、错过一生的人,都开始涌进脑海,不能再想了,感觉心有点痛。
可是。
当路过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曾经的街道,还是忍不住去看看、去打听,那些人、那些事,后来怎么样了。
家养一颗柠檬,放在家里时,叶子不精神,虽然也开过花,而且香气浓郁,但似乎还是对环境不满意,于是把它搬到院子里。被一两场雨水打过之后,竟然长了一树嫩芽,现在郁郁葱葱。家里人看好,希望搬走,我拒绝了。
可能它以后会开花结果,也可能因为照顾不周到,生了病害死掉。但我想一直知道它后来怎样了。
因为,人是不愿分离的。
小时候的玩伴,最后一次一起玩耍,分手回家时,都没有道别。然后一晃到异地上学,一晃到异地工作,一晃在异地定居,才知道好多时候,我们已经和那些人、那些事,见完了此生最后一面。有时想穿越时光,回到过去,认真的说一点告别的话,或者送个礼物,留个念想。
但没有念想,才是人生啊。
有次回老家,发现变化很大。很多楼拆了,街道也变了方向。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学校一面墙上,和同学一起刻过:友谊长存,于是赶紧去找。那是人生中一次冒险了,我装成学生家长,混进曾经的学校,在保安怀疑的眼光下,盯着一堵墙看了半天,那字找不到了,因为墙不是过去的颜色,不知道被重新粉刷几遍了。
岁月已经过去好多了。
世界有多大?人生多辽阔?
以前,秋天播种小麦,它发芽,被冬雪盖住,然后冬眠,到了春天,长高,结穗,变成麦粒。它的一生只是站在原地,却看到了春夏秋冬,经历了风霜雨雪,体会了寒凉霜暑,然后初夏被收获。
不知道它会不会想,后来,岁月究竟怎样了?世界究竟怎样了?
只是,人生步履匆匆,所见皆空。
但我知道二哈后来怎样了,它拉肚子拉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