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那就是对故土的思念。许多人离家出外,就是期待有一天在努力拼搏之后,能荣归故土。每个在外的游子,总想着有一天,能以自己的方式回报养育自己的家乡。
三千多个日夜的等待,心中一次次的祈求。终于,这一天到来了。两三个月前,济南的文欢师兄邀请我去他所在的后宰门教会讲道。这是我神学院毕业十年来,第一次回到山东地区的教会去传道。早早地就把行程安排好,还特意为此行选择了火车卧铺。 等来了出发的日子,已经记不清来来往往宁波火车站多次了。读书时,和楚妹一起从这里返校。从这里,送她上了开往郑州的火车。在这里,留下了这一年我南来北往的脚踪。此刻,心中无法抑制激动的情绪。只是近四十的年龄,岁月的磋磨,让我有了更多喜行不露色的镇定。不过,朋友圈里和好友们的嬉笑打闹还是显出了性格中颇为矫情的一种率真。
列车途径绍兴、杭州、上海、南京后一路向北,天色也渐渐黑下来。软卧的隔壁就是餐车,里边的装饰依旧停留在二十年前那个时代的痕迹。满口山东口音的列车员,让人感到亲切,也并没有南方人以为的山东人满口葱蒜的印象。餐车提供的菜单价格还挺贵,看来铁老大的姿态和傲娇的腔调还是一样的“臭烘烘”。更糟糕的是,炒出来的菜品,简直无法下咽,色香味俱全中的哪一个它都巧妙的避过了。
距离上一次乘卧铺已经差不多隔了十年了。出发前,有一点担心火车上的睡眠。深夜时,车厢内已经寂静无声,疲惫的人们也都沉睡入眠。火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的噪音清晰又刺耳,进出站时的停车与启动也总会发出巨大的声音。就这样,似睡似醒地熬过了一宿。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纵贯了浙江,上海,江苏,安徽,山东五省市。列车缓缓地驶进了济南市。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了我的身上,让从阴雨绵绵的南方而来的我瞬间感到了如春的暖和。天气的不同,着实让人在心境上也大不相同。在寒冷的冬季,抵御严寒的不仅仅是让人懒散的阳光和我们身上厚重的衣服。还有我们心中那许多无法割舍的情感,和对一些人儿和事儿的思念。
文欢师兄早已在入住的酒店等我了,放下行李,互赠了礼物。我们就来到酒店隔壁的火锅店,还有什么能比一顿火锅更适合这冬天呢?文欢师兄,其实比我早毕业得有二十年,也年长我二十。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展开热切友好的交流。席间,推杯换盏,聊教会,谈天下,数尽人间沧桑,看透悲欢离合。早已不胜酒力的我,三瓶趵突泉就已经犯迷糊了,真是愧对“青岛人”的名号了。
晚上和师兄一起乘公交到青年聚会的地方,一下车我就禁不住说:哇,冬天的济南好干净啊,再不是那个出门回来皮鞋一层灰的济南了。“那是,济南现在是全国文明城市了”师兄应到。夜色下的济南,一改白日的温暖。刺骨的寒风,把我从暖日下的美好拉回到了寒冬的残酷。路旁高大的梧桐树,在城市的霓虹灯下妖艳而冷酷。原本大街小巷的烤肉店和小摊,已几乎绝迹了,让济南的冬天更寒冷了。
此行,师兄安排了我在他教会的周六晚间的青年聚会和周日上午的主日崇拜两堂讲道。站在台上,望着山东的父老乡亲们,还是那么亲切,真想跟冯巩一样说:“我想死你们啦”!周日中午,师兄安排了在大明湖畔的大明食府为我送行。正宗的鲁菜,九转大肠,糖醋里脊,糖醋鲤鱼,馓子,旋饼……每一道菜都显示出了齐鲁大地深厚的文化和热情好客的传统。同桌吃饭的很多同工,基本都是第一次见面。聊天中,却也有彼此都相识的同一个人,也就不会觉得生疏了。赶来相见的老赵同学,还是和以前一样,满脸都是笑容。彼此呼唤一声:“老赵”,“作强”,更甚亲切。大明湖畔夏雨荷的痴情伤叹早已随风而去,此刻,浓浓的乡音回荡在大明湖畔。
老舍笔下的济南的冬天是不冷的。我想,或许并不只是温度上的感受,而是人内心的一种衡量。带着信望爱游走在这个世界中,哪里的冬天都不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