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豆儿同学约着一道去天府广场看升旗,然后去“探案”,中午去“爸爸炒料”吃火锅,大概有八、九个同学吧。相较看升旗,豆儿更愿意在家里观看阅兵,于是答应一起火锅。
看完阅兵典礼的分列式,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半左右,我在手机上替他们排了一个号,然后我和豆爸开车送她过去。
订座的餐厅在草堂路,刚好在浣花溪公园的正对面。豆爸先去泊车,我陪着她去找好座。此时,豆的同学们才结束了探案,正准备坐公车过来跟她会合。
去送仙桥逛了会儿摊,以前的古玩摊大多被卖手串、念珠的取代,少有的几个摊位,似乎也没有一看到就想拿起来摸一摸的东西。本来还说买一个插线香的香插来着,也看到了,尺寸大小都合适,突然间又不想买了——现在的物欲似乎是越来越低了,一些可有可不有的东西,大多选择不要。好像年龄越大越佛系了。
又转回到“爸爸炒料”,从木格窗望进去,豆儿红色的背影,孤零零的氤氲在一层白色的烟气中。豆儿说已经联系上同学了,说是已在公交车上了,十分钟左右到吧。跟豆爸开着玩笑:干脆我们就坐他们邻桌吧,反正都到饭点了……说归说,我们还是笑着退出来,在旁边的饺子馆解决了我俩的午餐。
他说,我们去逛逛公园吧。位于杜甫草堂旁的浣花溪公园,随着豆儿的长大,我们也再没有进去过了。
相较几年前,公园已经有了变化。小河边高大的梧桐树,有些还在,有些已经没有了,河的两岸,应该都治理过了,铺上了水泥的步道,而不是像以前,河和陆地被蓬乱的菖蒲芦苇衔接起来,水和岸自然地过渡着。当然,还是有“十三太保”,朝着水面开着花,虽然也是长得横枝错叶,但到底还是少了一些野趣。
他在看河畔的钓者垂钓,我拍一些花花草草的身影。
我们从河边上来,走到一出开阔的水域。这里以前是一大片湿地沼泽,是我比较欣赏和喜爱的一处景点。虽然是人工打造,但是有曲折的木质栈道,有滩涂,有嶙峋的怪石,有一丛一丛的菖蒲……不知什么时候,木栈道拆除了,水生植物减少了,水面变宽了,大气了,站在石头拱桥上,风习习地吹着,带着秋天的凉适,吹皱了一池水,鳞鳞的,也还好看。
还是有惊喜,我指给他看,远远的一块石头上,两只动也不动的乌龟。而以前,我们会指着水中游动着或者静伏着的乌龟,指着它眼角的一抹绯红,告诉豆儿:这是一只巴西龟。
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和他的爸妈始终在我们附近走着,一会儿走到前面去,一会儿又落在了后头。妈妈拿着一只捕鱼的小网兜,爸爸挎着照相机,却不知道该拍点啥,小男孩始终对水里的东西兴趣盎然。
终于到了公园后面那处宽阔的人工湖。男孩有些兴奋地从妈妈手中抢过捕鱼网,向湖飞奔过去,爸爸在后面撵着,两个人都莫名地快活着,跑到湖边,有嘠然止步。随着湖的走势,已经蜿蜒地建起一条步道,并且在靠湖的那侧,用竹子扎了一排不高不低的篱,挡在人和湖的面前,拒绝两者有过份亲昵的举止。
在距岸五六米的水域,长长地拉起一道拦水网。网的内侧较浅的水域里,生长着高大的芦苇、菖蒲,“十三太保”开着花,水葫芦漂浮在水面上,一种不知名的水生植物开出黄色的花,一片一片的在水面铺陈着。湖水是清亮透彻的,可以看到水底的水草,层层叠叠,像草地一样。还有鱼,寸许长的和更小的,也有鲫鱼和颜色鲜艳的锦鲤们,都成群结队的。石头上趴着田螺。鸽子般大小的黑色的水鸟从水面游过,身后拖着逶迤的涟漪,或者站在拦水网上,或者钻进水里去捉鱼。更远处,在湖的尽头,成群的白鹭或在树枝小憩,或在水中觅食。
小男孩趴在地上,把捕鱼网从竹篱稀疏的地方伸进去,在水里打捞着。记得好多年以前,有无数的孩子在这里嬉戏,捞小鱼、抓小虾、搬螃蟹、捉螺丝……脸蛋被太阳晒得绯红,汗水融进湖水里。我家的小泥——一只小泥鳅就是在这里捕获的,如今已经长大两倍不止了。
一个大爷架起一台高倍的望远镜,镜头冲着湖面,无偿提供给有游人们观看水鸟。一个小男孩正凑近望远镜,眼睛几乎要贴在镜头了。大爷在大声呵叱:楚那么近干啥子,你晓不晓得这个有好贵……感觉有点凶凶的,小男孩吓得连连后退。有了小男孩的前车之鉴,我远远儿地凑过去,哪知大爷发话了:你,可以近一点,你戴了眼镜的,睫毛楚不到镜头上……我受宠若惊,赶紧又近了一码,镜头里,二三百米开外的那些树叶子,边缘的那道锈黄色的边,都看得清清楚楚,清晰得就跟在眼前一样。一只白鹭吧,正站在枝头,它定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为“偷窥”的对象,还在兀自悠闲地梳理着羽毛,风吹过去,树枝在晃,白鹭跟着晃,它的羽毛被吹得像蓬起的塑料袋一样。老者说,又像在自语:全白的才是白鹭,有一杠橘红色的是橘鹭。我再一看,果不是有一条橙色的羽毛吗嘛,从它的头部一直披挂到背部。
我对他说,要有多大的兴趣,才会专门买一架设备来观鸟啊!而且不光自己看,还招呼众人围观,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
估按着豆儿他们应该吃得差不多了,我们没有再往诗歌大道去,而是折返,又回到刚才看钓鱼的浣花溪畔。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钓者乐,观者亦乐。我忽然觉得,不管长多大,原来成年人的趣味跟孩子是多么的雷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