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十九
2017年3月20日
任会宽
霞,关于孩子起名的事情,当初给果起名字,我翻来覆去没有起好。你不免对我这迂腐的书生有些奚落。一切便听从夫人安排,甚好,少了我不少费心。
我这人脾气尽管褊急点,倒大体还是豁达之人,就算未能达到此种境界,心中也向往。昨夜,你又提起给孩子起名的事情,又托付给你那“饱学诗书”的夫君,这让我心生惭愧。原本我心想,这等事情,我夫人心中自有主见,无需劳烦我出马,省心最好。这是我一贯的思想,一来显示我爱妻甚笃,爱屋及乌,夫人做事自是对的,起个你自己喜欢的名字你自己开心就好,你心满意足我便安然入睡;二来我素来喜爱魏晋风骨,爽朗刚健,天真率洁,自然古朴,并不做作,淡然待事。如此,记得鲁迅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便是寻来一本字典,随手一翻,见着那页便是名字。这正中天意,也是好事。
不过,夫人既授权于我。那我就不妨一试。姓的问题,我在家书十七(三月十七日)已有阐述,跟随母姓,不随我姓,不再累赘。这剩余问题便是起个名,一个字现在社会并不提倡,我也并不主张。重名太多不说,也难以表达内涵。三个字有几份洋化的倾向,我向来憎恶。两个字最好。对我来说,既然没有了传统的束缚,也就不必跟随他人有家谱排字的约束。姓只是表达对父母的感恩和纪念,剔除那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旧思想,不过他人有此思想并不干涉;名便是父母对孩子的一种期望和寓意,孩子将来觉得不妥可以随时改动,主要是给起名字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思想只好代劳。如此,只需要将后面的两个字起来便好。
我觉得,起名字做到两点便可:一是朗朗上口,好记好听,韵味十足;二是寓意深刻,言简意赅。既然我喜欢魏晋风骨,以陶渊明为甚。他把田园自然风光看成自己安身立命的归宿,“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这田园“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让我们守住内心的天真纯朴。这并不是说我们要躲避人世、消极人世。相反,我们需要认清这个世界才能坚守住内心的这片纯朴,以一种乐观、向上的态度去对待人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 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我们忘却的不是人世间的混沌与欲望,是我们不屑去争辩,“欲辩已忘言”。却在这不辩解之中,需要我们心中有志向,“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唯有这“猛志”,才让我们在这个“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的短暂人生之中有所作为有所不为。
于是,我便想着这种既积极入世又心怀怡然的是我们生活的一个桃花源,精神之中有乐园,物欲之中有追求,是我心所向往的。故给孩子起个“陶然”之名,如何?既表达我对这种风骨的追寻,也对前辈的追念,同时也是给孩子未来的期盼。何况这名字念来是甚是顺口,男孩女孩都可通用。
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若不妥,请收回权限,让我安然自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