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生就知道自己将会面对的一切,你还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么?如果第一次目光的交会就看得见结局,你还会期待相处的欢乐时光么?如果能预知即将发生的一切,你又有多少勇气承受离别?是离别,而非,暂别。
二公子就这样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们,我和大鹏十几天之后才知晓。他错愕的神情停留不足五秒钟,泣不成声的转身离开,二十四五岁的刚强战士,来不及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去接受少时玩伴就此永远消失。
他是家里的小狗 ―― 一个表情总是很傲娇、出门老是超霸道、咬遍南街无敌狗的小家伙。小初时代,爸爸总是带我们早起跑步,他总是给我们当先锋;到后来,每到早上六七点,就会叫几声、扒卧室的门、趴在床边哼嗤哼嗤想叫醒老是赖床的我。大鹏上高中第一次住校,恋家癖便此起彼伏,每个假期返校都像病了似的,又最害怕家里人去送,于是,二公子每次都把他送上车,再独自一人回来,蹲在门前有些感伤地舔着舌头;前几年,我艰辛的驾考路,他也是如此巡逻在开往尉氏的巴士旁。先是透过车门眼神复杂的看我一会,随后绕着车身环视两圈,像是经验丰富的刑侦大队长,又像是一名忠于职守的私人保镖,我更愿意把他当做是好朋友的恋恋不舍和担忧。大鹏考上警校后,训练强度加大,也练就了专业的擒敌特技,回到家里总是展示给我们,这时候,二公子总在一旁狂吠,像是有人抢了他的风头,更像是为自己威风的大哥喝彩助威;大学毕业去新疆支边,差不多一年才能回家,从来没有尝试离开这么久,心里总想这么久会不会被人忘了;春节回去还特意小心翼翼,害怕小狗不认识我,被咬了就麻烦了,这家伙果然飞快的冲向我,拽着裤腿摇着尾巴哼哧哼哧地又蹦又跳,我一下子就哈哈大笑,开心的不得了。
看着妈妈拍着他克制不住抖动的双肩,又落寞的一个人向南走去。在做饭的爸妈担心他,让我去看看。料想他是在我们经常遛弯的路上,在南校门口河堤岸上看到了他的背影,思绪万千地静静看他孤独前行。
骑车回到家里,才知道爸爸也出门去找了。我问妈妈:“我是不是特别无情的人?”十五六年的小狗没了,爸妈伤心一夜没睡,大鹏的悲痛让人动容,而我,短暂的难受之后便又一心帮忙准备年货。她说,是他们每天朝夕相处,而我总不经常在家。我知道,并不是。许是这些年习惯了离别,学会了伪装和掩饰。伤心时,总是大声笑出来;肿得像杏核的双眼,也会说是昨夜喝了太多水。
大鹏回来后,还不见爸爸回来,他又跑去找爸爸,妈妈也在炉火旁不安地询问。大年初三,喜庆的新春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家人又担心爸爸骑自行车走夜路不安全。简单吃了晚饭,期间,谁都没有打破寂静。直到休息的时候,大鹏也还是默默的。爸妈安慰他说:“咱再养一个。”可这未必能驱散感伤……
我们只是接受不了,陪伴在整个青春记忆里的二公子,怎么就这样突然被切割于生活之外?!正如大鹏所言:二公子走了,给我的少年时期画上了一个不愿出现的句号。青春不在。
生死契阔,面对无法转寰的结局,总要学会体面的告别。珍藏美好的回忆,在心里轻轻告诉他:未来,我将珍惜每一刻欢乐时光。于是,真的就在某一刻,发现自己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