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系列故事十一
01
泥砖,绿瓦,木门,竹篱笆,这是村里李大娘贫寒的家。
李大娘在1980年的春天生了个男娃,叫李强,顾名思义,希望他成为一个坚强、强大的男子汉。
李强五岁的时候他爸因胃癌去世了,自此,孤儿寡母开始了艰难的生活。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孤儿寡母受人欺负是常事。
这天傍晚,李大娘发现自己家里唯一一个母鸡不见了,她还指望着它下蛋换钱买盐呢。李大娘到处去找,最后在村里三婆家的鸡笼里找到了,李大娘对三婆说:“三婆,我家的母鸡进错你家的鸡笼了,我把它抓回去……”
李大娘的话还没说完,三婆就双手叉腰,瞪着眼睛骂:“放屁,就你家有母鸡,我家没有?”
“可是……我家的母鸡脚上绑着红绳……这只母鸡脚上就绑着红绳。”被三婆一吼,李大娘说话都不利索了,嗫嚅着说。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偷你的鸡吗?啊?……”三婆机关枪似的对着李大娘一顿臭骂,李大娘默默地转身走了。
回到家,李强问李大娘:“妈,那明明就是我们家的母鸡,你为什么不要回来。”
李大娘看着李强好一会,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们孤儿寡母的,有理也争不过他们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强儿,我们只能忍!”
七岁的李强看着隐忍的李大娘不说话。
02
李强八岁的时候,一天,他出去玩。村里的几个调皮蛋,看到李强一个人就动了歪心思,他们围在一起嘀咕了一会。然后对李强说:“李强,你愿意和我们比赛吗?看谁往下跑得快。”
之前村里的孩子都嘲笑李强是没爸的杂种,没人愿意和他玩,这下,李强看到他们愿意和自己玩,心里很高兴,似离弦的箭笑着往下冲。
“啊……”李强突然被一根细绳绊倒,尖叫着滚下了山坡。看到被他们事先拉好的细绳,把李强摔得鼻青脸肿,调皮蛋们高兴地哈哈大笑。
李强哭着跑回家找李大娘,对李大娘说:“妈,你帮我……去教训……他们,好不好?”李大娘红着眼眶,把在李强抱在怀里,无奈地说:“儿啊,没用的,我们没有人撑腰,娘吵不过他们的爸妈的,忍了吧。你以后少出门,别去招惹他们了,我们惹不起啊!”
鼻青脸肿的李强,看着一脸难过的李大娘,过一会,点了点头。母子俩抱着痛哭了一场。
03
在隐忍和委曲求全下,李强长到了十六岁,长期的饥饿使得他只有一米六五的个子。虽已十六岁,但见到生人,习惯性地低头往李大娘身后躲,为人胆怯。
村里的李郭,年方廿八,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混混,好吃懒做,专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他盯上了怯懦的李强,想拉他帮自己做坏事。
一天中午,李郭找到正在田里除草的李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李郭轻声对李强说:“李强,今天晚上帮我把村尾李老头家的两只兔子偷过来,不然……”说完从裤子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在手中转动了两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强,大摇大摆地走了。
听到李郭的话,再看到他手中的刀,李强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嘴里喃喃地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天黑了,李强无心吃饭,坐立不安,他不敢去偷兔子,但他更不敢惹臭名远扬的李郭。夜深了,村民们都熄灯休息了,李强拎着一个蛇皮袋偷偷地向村尾摸去,他的心在“砰砰”地跳,手脚在打颤。
去到村尾李老头养兔子的木房子前,李强抱着头蹲在地上,他想回去,可是想到李郭的刀,他哭了。最后他鼓起勇气,打开了木门,手脚利落地把兔子装进蛇皮袋,然后背起蛇皮袋就狂奔起来。
把兔子交给李郭时,李郭咧着嘴,拍拍李强的肩膀说:“身手不错嘛,看来我们以后的合作会很愉快,哈哈!”
04
那晚李强失眠了,他第一次偷东西,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可是更让他绝望的是,他知道自己被李郭缠上了,往后再无安宁日子了。
从那以后,李郭威胁李强跟着他做偷鸡摸狗的事,小到偷鸡鸭,大到入室偷钱。如果李强稍有不从,就被李郭拳打脚踢,有时还拿刀说要捅死李强。李强不敢反抗,对李郭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都逆来顺受。
李强十八岁那年,临近春节,李郭想大捞一笔过年,他和别的同伙谋划着,去邻市的一条偏僻国道拦大客车,过年了客车上返乡的人多,且身上带的现金也多,打劫他们,收获巨大。李郭怕人手不够,硬拉着李强一起出了远门。
李强知道这次不是小偷小摸,是打劫,他知道这是要坐大牢的,他怕李郭,但他更怕坐牢,于是李强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偷偷跑回了家。
而李郭在打劫两天后,就被抓进了监狱。李郭被抓后,最开心的要属李强,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05
五年后,李强和邻村的一个女孩结婚了。女孩性格随和,在她的操持下,两人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婚后三年,一对可爱的儿女陆续出世。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是李强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李强的幸福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李郭出狱了。
李郭出狱后直接赖在李强家,吃李强的,喝李强的,把李强媳妇辛辛苦苦养大的十几只公鸡一天一个全杀了,每天喝得醉醺醺的。
李强知道李郭就是个人渣,什么都做得出,怕他伤害到一对儿女,他再次选择了隐忍,劝媳妇不要理李郭,随李郭大吃大喝,两夫妻天天盼着李郭住腻了自己走人。
可是半年后,李郭还赖在他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家里能吃的东西全被李郭吃完了,一对儿女饿得面黄肌瘦。
李强内心恼火,但不敢表现出来,虽然快十年过去了,但他对李郭仍然心存恐惧,他拿李郭毫无办法。
这天,李郭看到李强家再无供他吃喝的东西,就威胁李强随他进城行窃,不然就把李强以前随他做的坏事告诉派出所的人。李强看着一对年幼的儿女,他不想坐牢,他选择随重新李郭干起了小偷小摸的事,又过起了以前惶恐的日子。
可是他的隐忍并没有换来李郭的退让,他的不反抗,让李郭更加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06
这天傍晚,李强还在田里干活。吃饱喝足的李郭瘫坐在长椅上。李强的媳妇忙里忙外的做家务,行走间,凹凸有致的身材,让李郭起了色心。
李强从田里干农活回来,没进门就听到了一对儿女恐惧的哭声。一把推开门,看到自己老婆满脸泪水,披头散发,嘴里塞着毛巾,在拼命地挣扎,而李郭一边狠狠地对她甩巴掌,一边用力地撕扯她的衣服,“嘶”的一声,她上衣被撕裂,一对丰满的乳房露了出来。
看到这样的画面,李强满腔热血全往脑门冲,胆怯了半辈子的他,那一刻,眼露凶光,额头的青筋凸现,“呼”地抡起手上的锄头,拼尽全力,吼叫着朝李郭头上狠狠地砸下去。
李郭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看着倒在地上的李郭,李强手一软,锄头“咣”的一声从手中脱落,他跌坐在地上,两眼呆滞,一动不动。过了一会,他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笑着,两行热泪从李强的脸上划落……
“滴嘟滴嘟”警笛声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