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阅读了叶嘉莹先生的《人间词话七讲》,对词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都说,文以载道,诗以言志。那词是什么?好像一开始就师出无名。所谓词,一般是指诗人文士在歌酒筵席上给歌女写的歌词,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词风渐渐有了变化——从晚唐五代的“歌词之词”到北宋的“诗化之词”,开创了词的新境界,正所谓“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
我喜欢书中叶先生对于“诗之境阔,词之言长”的解读。
你看,像李太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其实并没有太多丰富的内容,也没有很多言外的意思,但是你读着读着,就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气势,那种滔滔滚滚的气势,那种天地宇宙之广阔的气势。
再读唐代诗人王昌龄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边疆大漠辽阔无比,可是将士们面对恶劣的环境,却有一种气势,那种铿锵有力的誓言,那种掷地有声的豪情壮语,使整首诗提升到了非常高的境界。这也许就是诗的广阔的境界。
读苏东坡的《八声甘州》“记取西湖西畔,正春山好处,空翠烟霏。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约他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如果不了解苏东坡人生经历的起起伏伏,不知道他写这首词是在他离开杭州的时候,写给他的好朋友,一个叫参廖子的老和尚的,不知道东晋谢安的故事的话,我们读这一首诗,就只能依靠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但是如果我们有这方面知识的储备,我们读这首词,就读到了苏东坡的经历,读到他和好朋友的故事,读到东晋谢安的故事,读到了他的侄子为他痛哭的故事,这首词就变得非常的丰富。正所谓“词之言长”。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这三句话,如果仅从字面上理解,无非也就是一个关于思念、思妇,关于爱情的话题,但是经过王国维先生在前面加上这一句话“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再一读,感觉就截然不同了,联系我们的生活想一想,确实是这样啊!哪一个用心追求学问的人不是孤独的?不是寂寞的?不是憔悴的?不是冷板凳一坐就一年又一年的?
也许读词的感觉,就像莎士比亚的那一句名言。: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许读词的乐趣,就像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的那一段对话,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是的,欢喜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