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不是疼,是欠打!”夏无念左眉一挑,佯装生气,举起手做势要打。
李飞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笑嘻嘻地说:“本来挺疼的,看见你这张脸,就不疼了!”
“都快烧成黑碳了,还贫嘴!”夏无念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暗自甜蜜。
高温灼伤的疼痛之感,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李飞阳忍不住皱起眉,倒抽了一口凉气。
夏无念看着李飞阳的狼狈模样,心疼不已,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总是做傻事?那么大的火,你难道看不见吗?瞧这一身的燎泡,十七又不在,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皮外伤而已,过个十天半月,又是一个白白净净、英俊潇洒少年郎!”李飞阳咧嘴一笑,漆黑的脸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非常滑稽。
夏无念忍俊不禁,掩口轻笑。
“火那么大,房子都塌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半边房顶掉下来的时候,我就抱着女主人,从房顶跳出来了。”
“那为什么烧起了这么多燎泡?”
“跳出来的时候,衣服碰到了燃烧的火苗,着起来了,幸好看到这边有个泥坑,就跳进了里面,这才灭了火。要不然,现在就真成黑炭,而是焦炭了!”
李飞阳说的轻松,夏无念却听的心惊肉跳。
幸好,李飞阳有惊无险,否则,叫她怎么活的下去?
“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离开金陵回神木林,走了一段,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你和红刺,就回转头追了过来。”
“啊?你一直跟着我们?那你什么时候追上我们的?”
夏无念蹙起了眉,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就在红刺说出最后心愿的时候。”
“什么?这么说……你当时就在门外?你……你什么都听见了?”李飞阳羞愧的无地自容。
“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门窗都有缝隙,我就随便瞧了几眼……”夏无念忽然说不下去了,天气明明很冷,她那雪白的脸蛋却骤然变得面红耳赤。
李飞阳一想到他和红刺在屋里亲热,夏无念却在门外听着,只觉得人生最糗、最狼狈、最尴尬之事莫过于此,他叹息一声,无力地垂下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赶紧钻进去。
“哥!……不,我以后再也不用叫你哥了!”夏无念忽然抬起头,仰视着李飞阳。
“哦……这么说……司徒空对冷前辈做过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夏无念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看不出是喜是忧。
“我得感谢红辣椒,如果她不说,我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真正的身世。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兄妹,所以你以后也不必再躲着我了!”
李飞阳望着眼前那双春水般清澈干净的双眼,一颗心却又乱了起来。
现在的他,还配对夏无念有任何想法吗?
红刺体内的蛊虫,也不知驱出来没有?
李飞阳取下夏无念头巾和面巾的时候,赵锦堂终于看清了夏无念完整的脸。
那张脸的美,既不同于柳如烟的风情万种,也不同于唐心的明艳照人,更不同于他身边的那些浓妆艳抹、唯唯诺诺的女人。
那是一种俗世间极其少见的、清雅无双、秀丽脱俗的美。清雅中自带三分倔强,秀丽中暗藏几分英气,气质自带疏离之感,偏又能让人莫名地心安。
赵锦堂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手狠狠地拨弄了一下,剧烈地弹跳起来。
他默默地看着夏无念和李飞阳亲密的举动,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只觉得酸酸的难受。
男女之间,这样坦荡而自然的亲密感觉,他从来未曾尝试过。
夏无念举手佯装要打李飞阳的时候,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恍惚之感,似乎那里站着的不是李飞阳,而是他赵锦堂。
那一刻,赵锦堂终于明白,自己多次出游,兜兜转转,到底是在寻找什么!
他想要寻找的,是感情的寄托、是灵魂的归宿!
他的女人很多,但每个人见了他都要下跪、都要仰视,都要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她们每天都在费劲心机、变着花样地讨他的欢心。她们把他当成神一样供着、捧着、小心侍奉着,却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有情感需求的男人、丈夫,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一份平等自然、毫无所图、全无芥蒂的爱。
那些虚假的刻意逢迎,他其实早已厌倦。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至高无上的权力,明明什么都不缺,为何却偏偏是个感情上的乞丐?
凌十一带来的百名盗匪,被王仁义伤了十来个,又被夏无念斩杀二十多个,其余的五六十人均被萧廷玉的翻江倒月曲所伤,连吐带泻,个个有气无力。
一部分恢复快的,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身,却又被站在一边闲得发慌的西域十七峰冲上来劈头盖脸好一顿胖揍,揍的他们哭爹喊娘。
有些心眼灵活的盗匪,眼见占不了便宜,爬起来也是挨揍,便索性躺在地上装死。
凌十一当然也不想被揍,于是他也静静地趴在地上,装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马虎大意的西域一窝蜂,只知道谁爬起来就揍谁,对于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就连看也懒得看了。
凌十一昨晚吃进腹中的食物,早已吐的精光;后面再吐出来的,便是苦水;再后来,苦水也吐光了,只剩下干呕。
他那双又大又圆又暴突的死鱼眼,此时因呕吐次数过多而显得更加暴突,黑眼圈十分明显,白眼仁上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濒死的金鱼。
其实,他根本就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虚弱,相反,他正在慢慢的积攒力气,观察动向,等待绝佳的时机,好进行一场有效的反扑。
“鄱阳十三盗”的首领绝不是白当的,凌十一虽然长得粗壮,其实胆大心细,很有智谋。
他的团伙能在鄱阳湖一带横行多年,靠的可不是蛮力,而是他凌十一那颇为灵光的脑瓜。
此时,萧廷玉担心李飞阳火毒攻心,在农家男主人的指点下,到半山腰的农舍中寻找村医去了。
夏无念照顾着李飞阳,王仁义守着赵锦堂,农家四口搂在一起,巫自瑟瑟发抖、惊魂未定。
凌十一很快就锁定了反扑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