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老妇还乡》【瑞士】迪伦马特

1.故事梗概

亿万女富翁克莱尔回到故乡居伦,此时她已离乡四十五年。她当年被恋人伊尔抛弃,并陷害之后,远走他乡,沦为娼妓,后嫁给油田老板,成亿万富翁。

有钱后她将当年主持公道的法院院长奴役在身边。将另两个在法庭做假证的人从异国他乡找到,弄瞎双眼,让他们成为阉人。

如今回到故乡,她想用十个亿买回当年居伦城没有给她的公道。 她愿捐赠十个亿给居伦城,但有一个条件——杀死伊尔。长期在贫穷中挣扎的居伦城人,喊着拒绝克莱尔条件,要保持居伦城“高贵的传统”,最后终于抵不过灵魂的脆弱,抛弃了传统,以为了的“公道”之名杀死了伊尔。

2.本剧结构以及主要情节——三幕悲喜剧

第一幕

市长、伊尔以及居伦城众人在火车站迎接克莱尔。通过人物对话了解居伦城从繁荣走向贫穷并且突出了居伦城人对这位女富翁改变居伦城状况寄予的厚望。

克莱尔下火车与列车长的对话,表现了她“钱可以买到一切”的观点。

克莱尔和伊尔回忆当年,表现出克莱尔对伊尔旧情难忘,也从另一方面表明她对他的背弃有多憎恨。

克莱尔带来了一口棺材。棺材出现的情节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妙。由此可以看出克莱尔回到此处的目的是复仇。

克莱尔与伊尔回到康拉德村树林回忆往事。伊尔甜言蜜语说些虚伪的好话希望克莱尔捐钱给居伦城。

克莱尔在金使徒旅馆和市长等人用餐,提出捐赠十个亿给居伦城,但是有一个条件,她要用十个亿为她自己买公道。她当众将当年的被伊尔抛弃陷害,被逼远走他乡的往事揭露出来。

第二幕

伊尔家的场景。展现了所有人知道克莱尔要用十个亿买回公道后的变化。

克莱尔的生活状态和伊尔的生活状态以及居伦城人欲望膨胀的变化的生活状态交替进行。

伊尔在居伦城人过上好日子的变化中感到恐惧。“居伦城越是繁荣,他的死期就越近。”他向警长,市长,牧师请求帮助,但他们都不为所动。来到牧师这里时,牧师最后终于承认他们都是脆弱的人,让伊尔逃离居伦城。

伊尔来到车站,居伦城人知道他要走,将他团团围住。他们表面虽然说着不拦他让他走,可是他们谁也不动给他让出路。最后伊尔绝望地软摊在地。

第三幕

大夫、校长——一个身体的治愈者,一个灵魂的教化者去找克莱尔请求她停止这场交易。

居伦城的人在物质上的欲望越来越大,他们赊账越来越多,最后难以偿还,而“杀死伊尔”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站在伊尔这一边的居伦城人开始指责伊尔。日复一日对于繁荣物欲的渴望,使居伦城人抛弃了他们“高贵的传统”。

伊尔也最终明白,居伦城的人一定会弄死他的,金钱的诱惑对于长期处于贫穷中的他们来实在太大。伊尔看清人性后,视死如归。市长给伊尔送来枪,想让他自杀,但伊尔拒绝了这种做法。

他愿意参加群中大会,让他们所有的人决定他的生死。最后,伊尔在群众的欢呼声中被判了死刑。最后伊尔死了。他们却对外声称,他太兴奋了,心脏衰竭而死。

最后克莱尔带着伊尔的尸体要回卡普里岛。人们欢呼着给克莱尔送行。包括伊尔的妻子儿女。他们对克莱尔感激不尽,并对现在的生活充满欢欣……

3.主要人物——克莱尔

年轻时她整个人投身热烈的爱情中,伊尔娶了比她更有钱的姑娘,不但抛弃了她,还陷害她。她怀着他们将要降生的孩子,受着居伦城人鄙夷冷漠的目光离开了居伦城。她的孩子出生后被送到救济会,不到一岁就死了。而她则被生活被这个世界逼成娼妓。

后来她在妓院遇到油田老板察哈纳西安嫁给了他,获得巨大财富。察哈纳西安死后,她嫁给了一个又一个丈夫但时间都很短。她出过一次车祸失去了一条腿,后来她的飞机在阿富汗坠落,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从飞机的残骸中爬了出来。失去了右臂。她的腿和胳膊都是象牙做的。

垂垂老矣时,她带着钱,带着半真半假的身体,以及充满仇恨的心灵回到居伦城。她要用钱买回当年居伦城欠她的公道。她要用钱改变居伦城的规则。她要用钱泯灭居伦城人最后一点虚伪的“人道主义”。她做到了,最后带着她爱了一生也恨了一生的人的冰冷尸体离开了这里。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的心灵早已经如同她的象牙身体般冰冷。她活着是为了复仇,当她最大的仇人变成冰冷的尸体后,她该如何了结她的生命?

4.对剧本的个人理解

居伦城的人在结局时,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血迹。他们的繁荣生活是用伊尔的死换来的。虽然他们假借“公道”之名来掩盖他们内心的软弱以及对金钱的屈服。

文中有几处描写伊尔在人群中绝望瘫倒的情节。一次在车站,这里反衬出众人在金钱面前的屈服。最后众人在欢呼声中判了伊尔死刑,伊尔的一句“天哪”,表明居伦城人对“高贵的传统——人道主义精神”彻底的反叛。

四十五年前,居伦城的人,用冷漠和鄙夷逼走了克莱尔,使她走上如今的生活道路。四十五年后,居伦城的人为了“繁荣”杀死了伊尔。

伊尔是有罪的。可是谁有能说自己是纯洁无罪的呢?

这个剧本的时代背景我没有深入了解。但剧本中掘出的人性的东西,足以让人心颤动。贫穷的力量足以摧毁人的生活,贫穷中金钱的诱惑足以摧毁人性。

当今的社会,已经不是四十五年前的社会了。前段时间和一个同学谈起“冷漠”的话题。他问我“你觉得现在的社会冷漠吗?”我当时回答“我觉得我生活的环境不怎么冷漠。”

后来我又对我回答的话深入思考了一下。其实我的回答是片面的。生活无风无浪,自然也谈不上冷漠。但是,如果有一天遇上了什么事情,身边的人表现出来的态度才更能体现人性。

“白百合离婚事件”,前段时间在网络上炸开了锅。前几年还有“袁姗姗滚出娱乐圈”、“文章、姚笛出轨门”。网民对这些人大加攻击。其实我们大多数的人是不了解情况的,也并不了解那些人。娱乐新闻只展现给我们她们的一面,但所有的人似乎都是正义的化身,希望惩奸除恶,还世间以公道。想用自己的“语言”使这些人永世不得翻身。

我们所呼吁的是真正的“正义和公道”吗?

我想还好她们最后都从舆论风暴中走了出来,而没有出事。如果她们受不住舆论压力,伤害了自己。那每一个对她们指责谩骂,用语音攻击她们的人都是侩子手。

我们不能在所谓“正义”的呼声中泯灭真正的“道义”。

伊尔是有罪的,他在四十五年前犯的罪在四十五年后受到了惩罚。而居伦城的人呢?克莱尔的罪呢,又该由谁去了结呢?

5.摘抄

(1)

伊尔:我的小妖精!那是办不到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生活在前进。

克莱尔:生活在前进,可是过去的事情我可还完全没有忘记,伊尔。我既没有忘记康拉德村的树林,也没有忘记彼得家的仓房;既没有忘记老寡妇波尔的卧室,也没有忘记你的无情无义的行为。现在咱们都老了,咱们俩都老了,你已经衰弱不堪,我已经被外科医生的手术刀刺的七零八碎。现在我要把咱们俩的账清算一下。当时你选择了自己的生活道路,可是你逼着我走上了我所走的道路,刚才在那充满遥远记忆的树林里,在我们曾在那里度过少年的时光的树林里,你说你希望过去的时间能够重新回来。那么好,我现在让它重新回来了,我要求公道。用十亿买公道。

(2)

市长:……我们宁愿永远受穷,也决不能让我们的手上沾上血迹。

(3)

伊尔:没有人想要杀死我,但是,人人都希望有那么一个人来杀死我,因此,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这样干的。

(4)

牧师:快跑吧!我们都是软弱的人,不管我们相信不相信上帝,我们都是软弱的人。快跑吧!居伦的钟声已经宣告罪恶的行为马上要开始了。快跑吧!你不要呆在这里使我们受到诱惑。

(5)

校长:察哈纳西安夫人!您是一个在爱情上受到严重刺激的女人。您要求绝对的正义。您使我想起了古代的一位女英雄美狄亚。我们非常同情您;我们了解您的心情;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感到有责任奉劝您抛弃那种邪恶的复仇思想,不要置我们于难堪的境地。求您帮助这些虽然贫穷、软弱但却具有高尚品德的人,让他们能够过一种比较像样的生活,求您拿出您的仁慈心肠吧!

克莱尔:仁慈心肠,先生们,对于一个普通的女百万富翁来说是如何弄得更多的钱的问题;而以我的经济能力我可以重新安排世界的秩序。这个世界既然把我变成了一个娼妓,我就要把整个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妓院。如果你想要跳舞可又付不起钱,那你就只好别跳。你们现在想要跳舞。可是只有付得起的人才有资格跳。现在我付钱。我要居伦城谋杀一个人,我要拿一个人的尸体来换取繁荣……

(6)

……光是有钱并不能使人幸福。

(7)

那是一片深绿色的海水。那里的景象可真是宏伟极了。你将永远待在那里。一个死人陪伴一个石头偶像。你的爱情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可是我的爱情永远不会死。但是它却也不能再活下去。它已经慢慢变成了一种邪恶的力量,像我一样,像这树林里的颜色暗淡的蘑菇和那些到处乱爬的藤蔓一样,围绕着我的几百万磅的家私无限制地到处蔓延。它的触须现在找到了你,要夺走你的生命,因为你的生命是属于我的,永远属于我。你现在已经被它们抓住,你已经完了。你马上就会变成我记忆中的死去的爱情的影子,变成了一个在那所破烂房子中出没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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