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下了我,却选择了她?

机场送客大厅,子陌远远地看着正在排队安检的皓辰,眼中满满的不舍与失落。人群中的皓辰,似乎有所感应,往回望了一眼。子陌忙将自己隐到了其他旅客的身后。

很快,皓辰通过了安检,进入候机大厅。子陌没有办法再跟上前了,“滴!”子陌收到了皓辰发的一条微信。“陌陌,我准备登机了!我不在,要照顾好自己。”

“嗯,再见,一路平安!”子陌马上回了一条。出了机场,仰头望着白色的飞机,在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渐渐消失在云端。子陌泪如雨下,再见了,皓辰,你终究还是选择了她,那就这样吧,我们好聚好散。

子陌和皓辰的故事,还要从三年前的那场英雄救美说起。

三年前,子陌刚刚大学毕业,应聘到一家公司做业务员。

一天晚上,业务经理带着子陌到酒店参与业务谈判。子陌本不想去,一来业务不熟,二来,酒量极浅,又实在不懂酒桌上的应酬之道,怕气氛尴尬。奈何经理一再劝说,此次谈判十分重要,若能拿下订单,提成十分可观,隐隐间,有了微愠之色。想想每个月的房租水电,掂量掂量上司的口气,子陌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经理到了这个富丽堂皇的酒店。

酒店大堂十分气派,子陌一行由着服务员引到了牡丹厅包厢,对方张总还未到。子陌坐了一会,觉得有些闷,走出包厢,透透气。正巧,遇到一青年男子,在过道吸烟。只见他白衬衫,着笔挺的西裤,手上夹着一支烟,慵懒的眼神中散发着逼人的英气。只被他一望,子陌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小丫头,看你还是大学生,怎么到这来了?”男子熄灭了烟,扬起好看的嘴角,戏谑道。

“我……我已经毕业了,来谈业务的。”子陌有些腼腆,声若细蚊。

此时的子陌,清汤挂面,未经修饰的脸,自带一种清水出芙蓉的单纯,和曾经的那个她真像啊。男子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皓辰,你小子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快进去,哥们扛不住了。”从对面芍药厅跌跌撞撞走出一人,一把拉走了男子。

原来他叫皓辰,真帅啊,子陌脸不觉红了。

“子陌,快进来,张总到了。”经理的喊声,把子陌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

且说这张总,久经沙场,深谙谈判之道。酒过三巡,始终不进入正题。同行的双方,酒意都有了七八分。张总其实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内心的色意,如同暗夜的水鬼,消消地浮了上来,在黑暗的角落伺机窥探。

一开始,他还能端个老总,正人君子的姿态。并不十分为难子陌,慢慢地,借着几分酒意,张总的胆也放开了,他的意图也明显起来,纠着子陌不放,“子陌美女,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面子,喝了这杯。”经理让子陌来,本就是为了讨好张总,眼看张总指名道姓,哪有不从之理,小声劝子陌,务必不能拂了张总的面子。

初出茅庐的子陌哪见过这种场面,旁有领导劝酒,前有张总逼迫,只得硬着头皮端起了杯子,咕咚咕咚喝下了大半杯红酒,酸涩的口感,让几乎不喝酒的她不由皱起了眉头,满脸通红。

“美女果然豪爽,哈哈……,再来。”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张总觉得可爱极了。游戏才刚刚开始,哪有那么容易结束。席间,有人起身,开门,正巧这一幕一丝不落到了对面包厢皓辰的眼里,皓辰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几杯酒下肚,子陌已经是昏昏沉沉,全身无力,她不知道红酒后劲如此之大。初喝时并没有醉意,现在已经是身体完全不能控制,站都站不起来了。不知道经理在耳边说了什么,迷迷糊糊中,似乎包厢的人都散了,只有张总在旁边似笑非笑。

这时的张总看时机差不多了,到前台开好了房间,进了包厢,正欲架起子陌之际,突然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小丫头,我来晚了,我们回家。”皓辰拦腰抱起了子陌。

“你是哪位?”被坏了好事的张总一脸不悦。

“我是她男朋友,你又是哪位?”

“你说是就是?”张明不可置信地问。

“还要我证明么?”皓辰扬了扬眉毛,一脸挑衅。

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张总不觉低头看向自己挺起的啤酒肚,再往门外一瞅,似乎还有几个年轻人,形势对自己大为不利。商人的精明,向来是审时度势,毫不吃亏。张总此刻已经换了一副嘴脸,一脸谄笑,“哈哈,你来得正好,我原本也准备送周小姐回家呢。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说完,悻悻地离开了。

这时,门外几个哥们呼啦拉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炸开了,“哥们,这丫头是谁啊,难怪迟迟不散场,就为了等她?”“这位不会是我们未来的嫂子吧?”“皓辰,不是听说你不近女色么?”“哈哈,千年铁树开花咯!”……

陆皓辰并不理会,抱着沉睡中的子陌兀自离开了这嘈杂之地,留下身后这班八卦天才们天马行空地猜测。

次日,子陌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她迷茫的走出卧室,寻着动静声音,走到了厨房,见到了昨天偶遇的帅哥。

“你醒啦,稍等一会,早餐马上就好。”帅哥穿着休闲的家居服,抬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子陌感到头晕欲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她才知道,涉世未深的她,显些着了老男人的道。是这个叫陆皓辰的男人,将她救下,带回了家。在后面的日子里,这个男人不仅收留了她,给了她温暖与关爱,也如良师益友,教会了她为人处世和职场之道。

通过皓辰的圈子,子陌了解了这个男人的过往。

陆皓辰在大学期间,就和同系系花走到了一起。两人花前月下,朗才女貌,如神仙眷侣一般,成为学校一道特有的美景,羡煞旁人。毕业以后,夫唱妇随,一起到上海打拼。彼时,皓辰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尽管有股拼劲,但是发家致富谈何容易。两人除却房租和日常开销,常常是捉襟见肘。贫贱夫妻百事哀,所有在象牙塔里的美好,就像一件精致的水晶摆件,被现实的生活不停地敲击,逐渐出现裂缝。年轻气盛的两人,会为了一点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也会因为一个吻和拥抱,又重归于好,如此循环。后来,系花在一次应酬中,不知是有意还是不小心,最终睡到了富商的床上。这件事件,尤如裂缝上最后的致命一击,他们的关系,终究是破裂了,碎片满地,再也无法修复。系花后来跟了富商,离开上海,去了北京。

皓辰因为此事,受了很大的打击。后来,发了疯似地赚钱。这期间的挫折与艰辛自不并说,许是时来运转,赶上了淘宝兴起,皓辰吃了第一波红利,慢慢地有了自己的合作伙伴,并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那天,正是他们公司每月例行的聚餐,碰巧被他撞上了那一幕。子陌的清纯正如当年校园里的系花,引起了他的注意,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本不爱管闲事的他,破天荒地化解了子陌的危机。

难怪,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好几次她从睡梦中醒来,她会从皓辰的呓语中,听到那个系花的名字。她不知道,在皓辰心中,她是否只是当年那个人的影子。

初入社会,又没有恋爱经验的子陌,并不计较这些,她是真的很爱很爱皓辰,就像张爱玲说的,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然后开出花来。她不在乎皓辰爱的是谁,哪怕做那个人的影子,只要能在他身边,她就感觉满足了。就像是贫穷的姑娘面对橱窗里昂贵的首饰,明明知道不属于自己,只要每天路过,能看到它,它在,她就心安。是否拥有,已不重要。

可是,这样卑微的愿望,还是变成了奢望。听说系花从北京回来了,孑然一身,带着更夺目的美丽与自信,扬言要夺回昔日的爱人。

知道这个消息,子陌很不安。虽然系花背叛在先,但是,他们毕竟有四年的同窗之情,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有如刀痕,已经刻在了皓辰的心坎。这么多年,皓辰都是孤身一人,似乎在等待什么。如果没有自己,皓辰应该是会和她在一起的吧。

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子陌,在跟踪了皓辰和系花的见面后,彻底死心。她远远地看着,系花在诉说着什么,哭得梨花带雨,皓辰贴心地递上纸巾。他们虽然没有亲昵的举动,但是那种情侣之间的默契感,浑然天成,已容不下第三人插足。

那晚的夜色真美,浩瀚星辰,系花就是那轮皓月,闪耀了皓辰的天空。而子陌,只是淡淡的一抹星光,微弱不可见。子陌知道,是时候退出了。她不愿意看到皓辰的为难,周子陌就算只是一颗小星星,也要做最纯净的那一颗。

后来,便有了机场的悄悄送别。系花回北京了,皓辰随后也买了去北京的机票,他给子陌发微信,说他有要事要办,要她照顾好自己。子陌以为,这只是皓辰不想让她难堪,说的安慰话。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

子陌擦擦眼泪,回了皓辰的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静静地离开了。回头看一眼这个熟悉的房子,将来,它将会迎来真正的女主人,换上她喜欢的窗帘,插上美丽的花,打造属于他们的幸福,而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上海,这个让人沉醉的繁华都市,终究还是不适合自己,子陌坐上了回乡的列车。旁边轨道迎面开来一辆列车,呼啸着擦肩而过。如同她和皓辰的轨迹,相逢,交错,然后渐行渐远,终于是没有了交集。

回到家乡小镇,子陌为了断绝思念,换了手机号码,断了上海所有联系。

谁知,一周后的傍晚,正在河边发呆的子陌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皓辰,你怎么来了?”

不远处,那个白衣长裤,风尘仆仆的俊朗男子,不正是她朝思暮想,放在心尖的人,陆皓辰。

“你这傻丫头,叫你好好照顾自己,你怎么给跑了?手机也换了,害我一顿好找啊。”皓辰又好气又好笑。

“你不是和她去北京了么?”

“我去北京是谈生意,和她无关。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呢?”

“那你们还见面了。”

“见面是为了和她说清楚,咦,小丫头还会跟踪了啊!”皓辰刮了刮子陌的鼻子。

“走走,我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吃完晚饭,还得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皓辰拉着子陌的手,微风轻拂,晚霞漫天,映红了子陌的脸。
皓辰不由感叹,这次多亏了系花,如若不是她的出现,他还没有发觉,自己的星辰,早已经挂上了一轮叫子陌的明月,再容不下其它星光。

这次,他不会再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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