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女人们
文-宁芙
1.
将军府的三夫人云影找不到了。
昨天半夜三夫人居住的小院突然失火，火烧了半宿，天亮才被熄灭。
整个小院成了一片灰烬，什么都烧没了。听守夜的丫鬟说，失火时她想推门进去营救三夫人，但门在里边被锁，无法打开，她还听到了三夫人的求救声。
但现场找不到一点尸骸，难道三夫人被大火烧得尸骨全无？
大夫人红袖看着现场的狼藉，大声怒斥下人无用，守夜的丫头全赶出府，看守的护卫每人罚一月工钱。并叮嘱管家，好生安葬三夫人，既然人没了，勿再有风言风语。
交代完毕带着一干家眷转身离开。而二夫人雨晴回头瞥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
三夫人云影是三个月前被陈将军纳入府中的。云影原是玉门一户寻常人家的女子。当时正值我朝与匈奴交战，边界常被侵扰。所到之处掠夺财务，强夺女子。云影是在一次上街途中被匈奴人虏走的。
所幸的是她并没有被匈奴人杀害，几个月后她被卖进西域都护府最大的歌舞房，成了一名当红歌妓。
西域都护府当时是我朝的西大门，虽不比长安繁华，但也是当地最大的城市。茶楼、酒肆、妓院、歌舞房众多。
陈将军带人巡查歌舞坊，见到楚楚动人的云影，说了一句好一个清秀脱俗的姑娘。当天晚上，歌舞房主人就将云影送进了将军府。云影能歌善舞，又初到府上，深得将军喜爱。
陈将军去军营训练士兵，一去数天，才有了云影小院失火一事。
2.
“云影不在了，没人知道我们的事了。我们按原计划进行，不能有差错。”说话的是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额头突出，眼睛深凹，鼻子高挺，典型的赛克人相貌。
“云影，真的死了吗？为什么现场看不到一点尸骸？”二夫人雨晴不放心地抬头问道。
“我在她的饭菜中放了族里秘制的销骨粉，这种销骨粉遇到高温有极强的溶蚀能力，自然找不到尸首。”
“原来如此，为何表哥从未和我说过？”
“知道的多一点，危险便多一分。我不会将你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你只需按照我告诉你的行事便可”，男子宠溺地说完，便俯身吻向女子。
大夫人在房间里，看着陈将军的来信：夫人处理极为妥当，为夫甚是满意。军营事务繁多，家中诸事有劳夫人多多费心。
红袖出身长安武将世家，行事颇有男儿风范。敢爱敢恨，处事果断，又不失女儿家心思细腻。
当初决定嫁给陈将军时她便知，这个男人不单单是自己的夫君，更是驻守西域的将军，是大汉朝的臣子。他的整个人乃至生命全属于大汉朝。
而整个西域实则波涛汹涌，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而将军府也是泥沙俱下。
她要护好一个家，做将军的左膀右臂。
红袖将信纸投向火炉，信纸转眼灰飞烟灭。
3.
此刻的月亮像一把弯刀，冷冷的挂在天上，寒冽的月光铺了一地。
云影正奔驰在去往长安的路上，她一刻不敢停，她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马不停蹄赶到长安。这一切的转变这么快，像一场梦。
在将军府，一天夜里云影睡不着，便到院子里走走。
突然她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敏捷地钻进了她旁边的院子，那是二夫人雨晴居住的地方。
她不敢声张，悄悄尾随其后。黑衣人蹑手蹑脚进了房间，接着听到两人低语声。
偌大的将军府戒备森严，护卫来回巡逻守夜。要么是院内有人接应，要么是护卫故意放进来。黑衣人显然是前者。
待到屋内没了声音，云影才悄悄离了院子。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被屋内人觉察到了。
第二天，云影还坐在屋里想昨夜的种种。二夫人雨晴突然来了，清退了下人。直截了当对云影说“妹妹，昨夜来我院子里有何事？”
云影当即一愣，“没什么，昨夜睡不着，随便走走，误打误撞进了姐姐的院子。”
“妹妹，我明人不做暗事，也不藏着掖着。我是与情人幽会，自知对不起将军。将军虽待我不错，但那不是男女之情。”
云影看着二夫人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偷情被抓的是她一样。
“你发现了我的的秘密，我便容不下你了。死人永远不会说出别人的秘密。”
云影没想到来到将军府自己依旧还是那个朝不保夕，任人随意碾杀的蝼蚁。
云影小声哭了起来，“求姐姐放妹妹一条生路。妹妹什么都没看到，也断不会对人提起此事。求姐姐高抬贵手。妹妹就想安安稳稳地活着，别无他求。”
“如果想活命，就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把你昨夜看到的忘的干干净净。”雨晴鄙夷地看着云影。”
“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留你一条命。今夜丑时，自有人给你带路，送你离开。”
看着二夫人离去的背影，云影揩了揩眼泪。她要想办法全身而退。
午夜时分，她住的屋子却突然失火，门窗皆被锁死。她被浓烟熏倒，随后不省人事。
4.
醒来后，云影发现自己置身地下石城。旁边站着大夫人，大夫人一袭黑衣，一副男子打扮。
“不用感谢我救你。你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大夫人开口问道。云影原原本本告知与二夫人一事。
“愚不可及。”大夫人冷冷地说。
“我知晓你的身份。从前你被逼迫，无法选择，但现在你于他们，已经死了。
我救你是因为将军府需要你。你身为大汉人，理当为国谋事。这有一份文书，需要你快马加鞭送到长安去。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补过。”
大夫人一脸平静，语气柔和继续道。
“你的家人都被妥善安置，无须担心。”
云影不知道大夫人何时识破她内奸的身份。当年匈奴人不杀她，又以家人性命相威胁。把她送入歌舞房，让她与歌舞房主人合作，搜集输送情报。
将军府，远不像她想的风平浪静。在将军府房屋林立的下边，建有一座地下城，它连通将军府的各个院落，甚至更大更广。
“按计划行事。”大夫人提笔落下五个字，这是给陈将军的书信。
“今天我去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告诫我，近一段时间不要外出。匈奴屡屡来犯，侵扰边界，将军要带领一路士兵回击。”二夫人小声说着。
“在军营的族人也给我传来消息，陈将军要带领一批精壮强悍的士兵突击匈奴。”黑衣人继续说，“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城里只剩老弱病残，咱们族人可轻而易举攻下此城。”
“咱们等了这么多年，就为这一天呀。”二夫人惊喜地说。“待胜利后，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说完伸出双手搂向黑衣人。
5.
赛克部落是个古老的部落，原盘踞西域以西，后不断向东侵略，与汉军交锋。后被击退，全族退居西部深山。
现任族长野心勃勃，妄图占领此城。
这是陈将军多年心患。
他一直想歼灭。无奈他们散居深山中，想打击却无从下手。直到二夫人雨晴入府。
二夫人雨晴被陈将军在沙漠所救。她跟随商队从西而来，途中遇到沙尘暴，除了雨晴一干人全遇难。
雨晴当时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陈将军见她可怜，将她带到府中，让大夫人好生照顾。
陈将军发现雨晴虽然是一副汉人模样，骨子里却是十足的赛克人。佩戴的首饰，说话的方式，吃饭的顺序，一系列的小细节陈将军都看在眼里。
他故意让护卫放黑衣人进来。
潜伏在城里的匈奴奸细团，这颗老树也要一并连根拔起。
不怕鸟儿来，就怕鸟不来。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陈将军在下一盘大棋，红袖，雨晴，云影她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他要让所有的棋子动起来。
陈将军收到他的大军刚出发，赛克部落倾巢而出的消息。他立马调整大军，一分两队。一队继续北上，回击匈奴。他则带领一队西行，与赛克部落会战。
双方在沙漠中激烈交战。数个回合，陈将军将对方将领杀死。俘虏敌方近千人，只剩残兵败将退回老巢。令其大伤元气。
朝廷派来的支援及时赶到，与北上的军队汇合，合力将匈奴击退百里。短时间内再也不敢侵犯。
大夫人红袖也没闲着，启动府内布下的天罗地网，在黑衣人前来幽会时，将两人一同拿下。
根据云影留下的线索，潜伏多年的歌舞房奸细团也全部被逮捕。
大夫人红袖带领家中仆人，在城楼等待凯旋的陈将军。
黄沙暗景的大漠，荒凉辽阔。如血的夕阳缓慢下滑。遥远的漠边人家燃起的炊烟在无风的空间里笔直向上飘升。
陈将军在城楼上与夫人相拥而立，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两双手握在一起，才是家。有了国，才有家。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