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故事连载·风满洛城6

没落老水塔

说实话,你初入洛城大学校区时,曾为它太大而烦恼。数月后,你打消了为它太大而烦恼的念头。洛城大学校区,现在应该称之为老校区。之所以称之为老校区,是因为龙门大道71号洛城大学大学现如今应该是一堆废墟,或者是草木茂盛,荒草凄凄的荒郊。

你刚进入洛城大学时,便开始传闻洛城大学新校区正在建造,新教学楼、新宿舍在伊滨区等待着你们入住。果不其然,翌年十月份你便住进了新宿舍,还多了三个室友。新教学楼倒无所谓,你上课最爱睡觉,无论是新教学楼还是旧教学楼都具有睡觉的功能,没任何区别。基于此,你基本上对新旧教学楼都没有太多印象。搬新校区是后话,最重要的是新生新生报到后的翌日,你在洛城大学老校区迷了路。

洛城大学东区被红色高墙包围,远远望去挺是那么回事的。你独自住在25栋宿舍楼151宿舍,如果没有校讯通和班级短信提醒,你几乎与世隔绝。你边对照学校学生手册上的校区图,边向前探索着走。你始终找不到新生集会的地点,心里却没有丝毫着急。你想你出来得早,时间很充足。洛城秋后清晨的空气清新略微有些凉,风卷着微凉滚动在皮肤上,如少女的指尖,又像情人的吻。

当然,彼时微凉风滚动着肌肤,你没有想到少女的指尖以及情人的吻。少女的指尖与情人的吻是后来你才感触到的,忆及那日晨曦里的微凉的秋风,才恍然觉得洛城是那么欢迎你。她用指尖与吻触摸你的肌肤,像你疲惫时躺入吴雩温暖的怀抱里。你想你是太渴望待在吴雩怀抱里的温暖,以至於数年后还在追忆大学无忧无虑的时光。

东区田径场

彼时微凉秋风里,晨曦如火焰般跳跃在明德路两旁泛黄的栾树树叶上。你从明德路信步闲逛到映雪路,从映雪路行至集贤路,又转入修远路。你始终没有找到新生集会的地点,因为新生集会的地点在东区办公楼里的某个位置。路旁没有任何标志指示东区办公楼的位置,你只得走马观花边行边寻。

直到距新生集会约定时间还差十分钟时,你开始焦躁起来。毕竟是大学首次集会,你是不太愿意在如此重要的集会上迟到的。修远路与睿明路交叉口东南花园里的桂树幽幽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卷在微凉的秋风里,使人倍感清醒。你脑门上沁出豆粒大的汗珠,心头像燃烧着火焰般的紧迫感。

数年后,你重返洛城,曾在洛城大学老校区的废墟里游荡。你看到洛城大学老校区西区,除了高耸洞然的逸夫楼,其它都已经埋在废墟里。后来逸夫楼也躺进了废墟,像软踏踏的死蛇。

废墟里,西区田径场、西区教学楼、音乐楼、化学楼、物理楼、老图书馆、以及勾起你好奇的老水塔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消失也令你怀疑,你是否在洛城大学上了大学,还是洛城大学只是你臆想出的虚幻。卫国路将洛城大学西区与中区、东区分隔得格外清晰。它们被多数是红色的墙壁围起来,从墙外看去,洛城大学像是监狱,其实它是大学。搬新校区时,中区和东区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移植到新校区。听说搬新校区后,东区出租给某家教育集团做教学使用。

趁着黄昏,你从洛河大堤上走下。穿过低矮的红砖墙壁拥着的巷子,辗转到卫国路南行。卫国路东侧的白杨树郁郁葱茏,遮苫住半条街。白杨树叶上爬满了青色蚍蜉蚜虫,致使地面滴满糖状黏稠液体。沿卫国路径直前行,从中区西门进入洛城大学东区。此处除了些许买水果的商贩仍旧在门口摆摊,再罕有人从此处进出。门两旁的万年青和针叶柏树年久失修,愈发青翠欲滴和荒凉萋萋了。

第二食堂台阶的青砖与水泥地的缝隙里长出青草来,在四月温热的空气里崭嫩头角,如婴儿般伸展着身体。中区图书馆前广场上的瓷片上斑斑点点地绣着干得卷起的青苔,布片般贴在瓷片上。东区文科教学楼墙灰剥落,灰色的墙体斑斑点点裸露出来。东区多媒体教学楼和东区办公楼染得斑驳陆离,被铁栅栏圈围起来,里面时而传来儿童的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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