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最近闹耗子,衣柜里面经常可以发现它们遗下的黑色的粪便,像糊了的炒米,给人一种很有食欲的感觉。除此之外,室友的被单也被它们搞脏了,看来老鼠也是做好事的。最初发现这个秘密源于我我喜欢嗑瓜子。我喜欢嗑瓜子,尤其是葵花籽,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一天晚上我买了一小包瓜子,没吃完,放在桌子上,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只剩下一个空袋子,还有一大堆完完整整的瓜子壳,均匀地被分成两半。看到此情此景的我怒火填胸,以为室友又偷吃我的零食了,差点没把他掐死。但他指天画地对灯发誓说这种事他绝对做不出来,可能是老鼠干的。我一想很对,室友嗑瓜子的水平绝对没有这么高,能保证每粒瓜子都完整无缺,他比老鼠差多了。随即我又陷入无穷无尽的担忧之中,这只老鼠一个人磕了那么大一堆瓜子岂不得撑死,这堆瓜子得有好几只老鼠那么大。想到这里,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心想如果真的是室友偷吃了就好了,渴死这个王八蛋。后来看到这群老鼠依旧活跃于我们的寝室,我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可能它们是全家一起来吃的,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过这群老鼠和雷锋一个性质,神龙见首不见尾,更是从不留名,虽然我们已经同居了有半年之久,但我从未见过他们的庐山真面目,只是从他们慷慨留下的便便和尿溺才能发现他们来过的踪迹,让人不胜嘘唏感慨。
按说老鼠应该是害虫才对,党和政府曾把他们列为“四害”之一。从“四害”的成员来看,消灭他们主要是为了两点,一是鼠口夺食,二是保持卫生。卫生在当时是个时髦词,和多人都认为中国农民不讲卫生。至于第一点,则要现实很多,中国人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后很多年才解决温饱问题,此前无论多么伟大的所谓盛世,普通百姓都不能免于忍饥挨饿的处境,我爸妈就是吃野菜红薯喝清亮得可以照见人的粥长大的,所以他们把被老鼠偷走的这点粮食看得很重要。
历史上曾发生过三次规模很大的鼠疫,一次死亡人数达到一亿多,还曾波及到中国,看来老鼠真的是贻害无穷。但我以为这不能归罪于老鼠,没有老鼠愿意患上鼠疫,就像没有人愿意得艾滋病一样。
抛除这两点不论,老鼠还是很可爱的一种动物,很多人都同意这种观点,比如鲁迅先生就曾说过:“我的床前就帖着两张花纸,一是“ 八戒招赘”,满纸长嘴大耳,我以为不甚雅观;别的一张“老鼠成亲”却可爱,自新郎、新妇以至傧相、宾客、执事,没有一个不是尖腮细腿,象煞读书人的,但穿的都是红衫绿裤。”(参见《狗·猫·鼠》)可见老鼠和读书人是一样一样的,无甚分别。
我小时候很顽皮,就像患有多动症,简直闲不下来,喜欢捏着猫的脖子,或者是和那些大狼狗展开搏斗。我母亲为了安抚我躁动不安的灵魂,想了很多办法,会给我找来一些小玩意儿,比如刺猬兔子鸟什么的。我很喜欢这些小动物,总是哭着要我母亲把它们烤熟。但这些大型的动物不常见,常见的能够玩只有老鼠了。我们家里又很多老鼠,本来相应的也养过猫,但是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们家里不能同时养猫和狗两种动物,否则有一个一定会死去。这样的事情发生几次之后,我的母亲就不养猫了,所以家里的耗子日渐猖獗,有时打开柜子就会有一只老鼠闯出来,吓人一跳。还有很多刚出生的老鼠在柜子里面吱吱乱叫,很容易发现。我母亲捉住这些老鼠之后舍不得杀死或扔掉,都赏给我作为玩物。这些老鼠浑身通红,好似透明的玉石,眼睛还未睁开,头和嘴巴极大,看上去非常有意思,常常能够让我乐上半天。偶尔也会捉住一些大的黑不溜秋的家伙,我就把它们都扔到泔水桶里面,看他们在里面游来游去,直到精疲力竭奄奄一息再打捞上来。
由此说来老鼠真可以说得上儿时的玩伴,虽然这种快乐是单方面的,是建立在他们痛苦的基础之上的。所以当室友主张买强力老鼠药这群老鼠斩尽杀绝,我就坚决反对。老鼠是人类的好朋友,欧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