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有你 第八章 故地重游

(图片来自网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四个人就如约相聚在昨日的夜市前,昨晚的热闹还依稀可见,地上丢弃的酒盖、瓜子壳、田螺壳、稻粒等,并未被收拾得很干净,整个水泥坪显得寂寥而落寞,只是附近的农田已开始热闹起来,虫鸣鸟叫,打稻机被踩得轰隆隆响,稻子在滚抽上吱溜溜作响然后哗哗落入了后面的谷仓中。

四个人并未在意这些,大家都不由地洋溢着出发前的喜悦,此时的丁梦圆已不是昨晚那副打扮了,她跟荣誉墙里的照片发型一样,梳了两个直溜溜的小辫子,只在辫尾用皮筋随意扎了下,上身是一件朴素的的确良花衬衣,下身是一条素净的蓝裙子,挎着一个军绿的雷锋书包,活脱脱一个清丽脱俗的乡村姑娘,这三人起初只是远远地盯着她看,然后子衿一个雀跃奔过来,像是很相熟的姐妹,一把搂过来,笑着说,还是这身最衬你,好看!

丁梦圆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一下涨得通红,不好意思的说,子衿才是真的漂亮。大概他们昨晚已经沟通得很到位了,只是陆谦并未告知真名,化名吴子琛,与子衿以亲兄妹相称。

“车站就在这附近,你们跟我来吧”,说完梦圆已经快步走到了前面,一边走一边瞻望着,接着又扭过头来语速飞快,“两位哥哥,子衿妹妹,你们快点!车马上到站了!”说完开始快步跑起来,后面紧跟着的三人也随之跑起来,就这样一路飞奔,四人气喘吁吁地坐上了车。

迎着朝阳奔向那熟悉又陌生的旅途,丁梦圆是兴奋得,她觉得有一种被认同的快乐,陆谦是兴奋的,这一程又将更了解梦圆以及她的家乡,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跟美好挂钩,吴子衿是兴奋的,对乡村生活的向往,一路上的风景像是给她的生命打开了另一扇门,秦朗也是兴奋的,这里的 生活完全不同于快节奏的城市,呼吸着窗外新鲜的空气,看着身边雀跃欢呼的子衿,一时间心旷神怡。

车窗是打开着的,带着潮湿的草香稻香的风吹进窗户,吹进了每个人的心田,大家都忍不住地吸着鼻子,充分享受着这样清甜的风。一路上,鸟儿唱着清脆的歌儿,太阳正一点点从远山的怀抱里钻出来,一重重雾气在山与天之间浓墨重彩地渲染着,一不留神太阳就跳将出来了,在这样的乡村公路上颠簸地走着,迎面欣赏着日出,听着如此美妙的大自然的音乐,所有的烦扰一下子烟消云散,只剩下愉快地欢呼,“喂——大自然你好,我们来了!”子衿最兴奋,开始摘帽挥舞起来。

在一处滴着山泉水的大山前,梦圆让司机停了车,她招呼大家下车跟她走,四人随即欢呼着下了车。子衿一阵惊呼“哇,哥,你们快看,是瀑布呢!”陆谦和秦朗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摇了摇头,秦朗说道,那是山泉水吧,瀑布才不这么小呢。

“都怪你们,去哪旅游也不带我,老说我要学习”她撅起嘴叨咕了一句。“来,大家别站那了,随我来喝下这山泉水,可好喝了”梦圆三下两下往山上走去,大概山脊已被踩出一条痕迹,走上去并不太费劲,子衿也赶紧追上去,拿了随身带的特百惠水壶就要去装水,梦圆也拿出了她的军用水壶,然后一个翠绿的胖家伙和一个苗条的粉姑娘在空中相遇了,她俩相视一笑,装满还不忘干一杯仰头喝下。

陆谦远远地看着她们,若有所思,也许就连水壶也代表着不同的他们,一个质朴纯真,一个清雅无邪,一个生在乡村,一个长在城市,可冥冥间感觉又是如此得相似,是因为什么呢,这两个姑娘分明第一次见面,可却又是如此得投缘,如此得相像,陆谦一时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他在心里跟自己解释道。

对于这,他只能算故地重游,一晃整整六年过去了,这里变化并不大,山还是那么青翠,水还是那样清澈,人还是这般纯朴,他也走到了山泉旁,手捧一把山泉水无顾忌地洗了把脸,接着连捧了几捧水喝得有滋有味,然后一本正经地背起了杜甫的《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梦圆在心里小声跟着念,子衿则是放大声音与陆谦和声背诵。这样的诗配着这样的景,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了。秦朗边喝着水边埋汰自己道,原来大家都是仙风道骨的文人呀,就鄙人是粗人一个,只是觉得水好喝,景好美。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子衿从书包里拿出一些面包饼干来,看着其他的三位,“哥哥姐姐们,不如就着山泉水,咱们就把早餐解决了!”说完席地而坐,嘴里叼着自己的面包,也忙活着招呼大家坐下来。

“大家等一下我,我去去就来!”梦圆说完就钻过旁侧灌木丛向里面走去,三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远去的方向,摸不准她要去干啥。

不多一会,她手捧一捧野果子走出来,只见小小的,红的透着黑,黑里又透着红,一粒粒,像桑果,可明显又不是桑果。子衿站起来拿了一粒,在眼前研究了半天,这是什么呀。“它呀,叫刺泡,浑身带刺,又很亮,所以顾名思义就叫刺泡,快来尝尝,酸酸甜甜可好吃了!”丁梦圆把双手伸过去,陆谦拿了一颗,秦朗拿了一颗,大家不约而同地放进了嘴巴,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小东西多有趣有多招人爱了,子衿喊着“我还要!”陆谦先是微微皱着眉,然后露出很绅士的一笑,抿嘴道“这是好东西,上回来没有接地气的导游,没吃着”,秦朗头点得跟啄木鸟似得,“嗯嗯,好吃好吃。”梦圆有些自豪得笑了。

随即四人席地坐下,就地吃完了早餐,梦圆就领着大家往山顶爬去。

她在前面领路,遇到有刺的灌木丛就提醒大家绕过去或是小心别断枝枝,一路上既有亲和力又接地气地给大家介绍着,植物动物,似乎她都特别懂,山里的一切都像是她家里的一个成员,她介绍的时候既带着怜爱之心,又满心自豪。陆谦一时间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的笑容那样自然,鼻尖微微冒着汗,脸蛋发红,刘海随着汗水一缕缕趴在脑门上,陆谦想起来刘晓庆演的小花,还真挺符合刘老师饰演的那个角色,陆谦心里默默想道,多么美好的一个姑娘,清贫压不垮她,劳累折不断她,她就像那山间的清泉,一路奔流不息,唱着山歌向前走。

这一片都是丘陵地带,山并不是很高,很快爬到山顶,他们开始各自欢呼起来。太阳已经在斜上方了,云雾也渐渐散去,松柏一棵棵有序而健硕地挺立着,鸟儿一群群飞来又飞去,向下望去,可以看到升起了炊烟的人家,一丛一丛往下延伸的稻田,从上而下看上去像个倒三角,稻穗随风摇曳,和着风遥遥地听着,也像是首轻盈而低沉的歌。

这山头望向另一个山头,似乎并不远也不高,“走,我们过天桥去!”梦圆喊道。没挪几步,就到了天桥旁,只见一条窄窄的水泥桥直通另一座山,两旁有扶手,可是恐高的人上去并不敢往下看,子衿看一眼就尖叫一声,随即拽紧了陆谦,梦圆已轻车熟路,在前面走着不时回头提醒大家,秦朗走在最后,眼睛直盯着前方也并不敢朝下看。

梦圆在前面娓娓道来,其实这是一条引水桥,用来灌溉农田输水,也可以用来排洪排沙,她有时候就像长在我们头上的地平线,每天清晨,太阳就从这条地平线冉冉升起,照亮村民一天的劳作。

她说得风轻云淡,像是读一首诗,裙裾随风轻轻飘起,此时这个挎着绿挎包,两个羊角辫的姑娘,就像是那诗中写的女神那般美好。

其实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但是大家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仿佛擎着尊贵的生命,又像是心怀对大山的虔诚,这一路除了听梦圆的介绍,大家都静静地走着,感受风,感受山里的气息,心里逐渐平静了,步履也逐渐从容起来。

一路又飞奔着下山,梦圆带着他们吃足了野果子,也偷挖了相熟的村民的红薯芋头,找一个收了稻子的稻田,收集一堆残枝败叶,在一旁边聊着天,不多久找一长棍,迅速里从滚烫的灰烬里扒出来,一人扒拉一个,稍凉一点,就吃到了喷香的烤红薯烤芋头。

梦圆要邀请大家去她家吃午饭,这会三个人齐声婉言谢绝了,一来不好意思占用梦圆太多的时间,二来就这样冒然造访她家也多有不便,三人只说还想去镇上转转,顺便可以解决午饭。

就这样,梦圆把三人送上了三轮车,子衿没忘把她昨晚赢的两张毛爷爷塞给梦圆,梦圆见推辞不下,收了一张,就这样告别。

对于丁梦圆而言,她其实并不太想浪费时间,但因为这些年支助自己的陆谦,她从心里对外地游客有了好感,所以一路相随,真诚陪伴。大半天下来,虽然没有觉察出什么,却同样会依依不舍,有种别样的亲切,也有种对城里人生活的满心向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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