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梦筱雅:父亲的背影

饭后微坐,在书柜上寻寻觅觅,想着能寻着好的精神食粮来打发这漫漫长夜。不经意间拿起了朱自清先生的散文集,对先生的仰慕让我对书里面的文字趋之若鹜。

文未打开,不知怎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了上学的画面,一座高高的站台,一位微胖的老人,一个蹒跚的远去的背影……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的那篇《背影》里面的“父亲”形象,让我一直记忆犹新着!忍不住,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去仔细地品读了一番。泪不知不觉间模糊了我的双眼,想起了我的父亲,倒忍不住伤怀了!

年关将进,听的母亲说,父亲也快从外地务工回来了。想象着父亲下火车时的场景,苍老的容颜,厚厚的行李箱,蹒跚的脚步还有那长长的站台……我的心便如刀绞般,痛!总归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不合格的,若能多挣着些钱,便不用让父亲那么大年纪还背井离乡去讨生计。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在父亲晚年的时候,给不了父亲安逸的生活,就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失败!

犹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但父亲却尽最大能力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身体力行地教会了我爱与宽容。“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是他的座右铭吧,印象最深的是每年过年的时候,父亲总会盛一碗饺子汤,但里面是漂有几个饺子的,父亲熟练地把饺子汤朝着街门外倒一个半圆,然后嘴里小声地自言自语着。小小年纪的我着实好奇的很,在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攻势下,父亲语重心长得对我说“孩子,爸爸是在给无家可归的过路孤魂一口吃的!”我那时不懂事,笑父亲太过于迷信。不过现在想来,那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是父亲那透进骨子里的善良啊!

记忆中母亲的脾气不好,在家里总是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的。童年闪现的几乎都是母亲跟我们“捉迷藏”的画面!不过这也怪不得母亲,母亲是外地人,被人贩子拐来至此,心里本就有着天大的委屈的!加上水土不服,总是生着病,脾气难免暴躁了些,一有些许不顺,总是要藏起来,让我们好找一通的!父亲心疼母亲的孤苦无依,这时总是以他的妥协而告终的,可若在那个年代换成其他的年轻夫妻,总是要大战一番的!但我的父亲却从未打过我的母亲,甚至于大声的呵斥都屈指可数!以至现在也成了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要不是你爸爸的包容,隐忍,我们这个家不知道要散了多少回了!我也跟他过不了这么一辈子的!你们也有不了现在各自的生活。”

是啊,没有父亲,便不会有我们现在的生活的!一直以来对于父亲我是充满感激的,同样也是充满敬重的。我多希望我有时间有能力能好好的报答,这个我最爱的也最爱我的人啊!奈何父亲在一年一年的老去,失落也在一年一年的增加,我该怎样挽留住他那老去的步伐?让他不再那么落寞!

忘不了,忘不了陪父亲去墓地扫墓的那一幕,同样是快过年了,父亲央求着我陪他去墓地看看,我知道他这是又想起我的祖父祖母跟大伯二伯了!我们在墓地旁边的大路旁下了车,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人工小路艰难地跋涉着。周围一片萧条,除了一个个孤零零的墓碑,再就是些泛黄的枯草了!望着眼前的一切不免让人胆战心惊的,可父亲却健步如飞地走着,心情很是愉悦,终于到了祖父祖母大伯二伯的墓碑旁,父亲先是在每一个墓碑旁点燃了香箔纸钱,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便是一个坟头一个坟头的修缮了,拔杂草,添土堆动作缓慢而有节奏。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切整理妥当,我对父亲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奈何我的一句话竟惹得父亲嚎啕大哭了,父亲蹲在祖父祖母的墓碑旁60多岁的人了,哭的却像个孩子,还时不时地揉着已长满皱纹的眼睛!我本想上前去劝慰一番的,可又不忍心打扰父亲跟他父母和兄长一家人的相聚。毕竟在许多年前,他们也是幸福的一家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和和美美的。而如今只剩父亲一个人,怎能不感伤呢!

直到夕阳一点点落山了,父亲这才起身,准备离去。但却像个孩子般,一步三停留的,静静地挥手!我走在父亲的身后,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想着此时此刻的祖父祖母也许在目送着父亲吧!不禁想起了龙应台所说的“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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