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个月后的一个下午,天空格外的蓝,像刚被渲染过的的确良衣服一样,碧空如洗,让人心旷神怡。一群大雁人字型排开向南方飞去,天空中不时传出几声嘹亮的回响。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在地上蹦着,啄食着掉在地上的玉米粒儿,好不欢快!
父亲擦了擦汗,吆喝着身边的老黄牛:老兄弟,累了吧,咱也去地头休息休息。秋后的树叶已有些泛黄,秋风拂过,扑簌簌的洒落一地。父亲坐在大树下,看着阡陌交错的田地,一垄垄一习习被犁滑翻新的泥土,深吸一口泥土散发出的厚重的芳香,裂开了嘴巴。老黄牛在河里喝完水后,趴在父亲的旁边。不停的咀嚼着胃里的草叶,尾巴来回摆动着,似乎也在享受着,这秋日午后休闲的好时光。
爷爷骑着自行车,着急忙慌的向地里奔来。刚转过南北的小路,就大声吆喝着父亲的小名,xx,快回家快回家,你媳妇肚子疼的不行,估计要生了!
父亲一个激灵,砰地站了起来。裤子上沾满了荒草,也没顾得上打扑,就朝爷爷来的方向跑去。麻雀受到惊吓,嗖的四散逃窜开来,闭目养神的老黄牛,也睁开了大眼,疑虑又认真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父亲从爷爷手中接过自行车。一把掉过头后,就飞快的跑了起来,车轱辘随父亲的脚步急速的转行,尚未行稳,一个鱼跃,窜到自行车上,朝家里的方向飞快的骑去。
小路两旁一排排静止的树干,从父亲身边急速的划过,路边沟里吃草的羊儿听到响动,也都抬起了头,只看到了车轱辘带起的尘土和视线极处的骑行人。一脸懵逼的抖抖胡须,旋即又啃食起来。
父亲飞骑到家门口,自行车一扔。用脚猛的踹开大门,就跑了进去。奶奶用毛巾给母亲擦着汗,安慰着母亲,用以缓解母亲的疼痛。两个姐姐被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场景吓哭了,这似乎完全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父亲飞快的准备好家里的地排车,一把扯出柜子里的被褥,铺的厚厚实实,把母亲轻轻抱起,放在地排车上。拉起地排车就朝镇里的医院跑去。
慌慌张张,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后,母亲就被火急火燎的送进了产房。
奶奶带着两个姐姐到了,爷爷也来了,父亲在产房外面走来走去,两只布满老茧的双手不停地搓着,一刻不得消停。每每听到里面传出任何的声音,就赶快去产房门口,眼睛紧贴着产房玻璃,极力的放大瞳孔向里面眺望。
半个小时后,一声嘹亮的啼哭。我出生了。
产房的医生陆陆续续的向外走着,父亲一个又一个的虔诚的鞠躬,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眼里含着泪水,脸上绽开了花。
几千年的乡土观念,深深的藏在他的心底,有了带把的儿子,老秦家的香火就得以延续。就有了所有的未来和希望。那一刻,皱纹都绽开了花,他成了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爷爷笑着说,这小子半路硬生生地截了下来,命不孬,将来会有福,就叫秦有福吧。
你这老头子,起个名字这么土,俺希望大孙子以后多才多金,就叫秦有鑫吧。奶奶插话道。
爹,娘,谁都不要争,这小子是我亲生的,生下来又不容易,我早就想好了,名字就叫秦生吧!
对,秦生,亲生,我老秦亲生的儿子,哈哈,秦生……
母亲出月子后,父亲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劳作,只是多了更多的力气。
依旧和往常一样,一天到晚的去地里干活。天微微亮就爬了起来,摸摸熟睡的儿子的脑袋,就骑车子去地里除草打药了:东方天际的朝阳从地平线鱼跃升起,万丈光芒喷薄而出时,回家看看依旧赖床不起的儿子,吃完早饭,又下地干活,直到日照当头。回家后洗罢双手,布满了老茧的两手在儿子头上摩挲着,胡茬横生的嘴巴亲着儿子的脸蛋,两眼满是疼惜与爱怜。吃罢午饭,搂儿子小睡一会儿,又去干活,直到日落西山,辰星眨起了眼睛,才伸伸懒腰拖着疲倦的身体朝家走去,回到家后,看到儿子,满身的疲乏一扫而空,又充满精力的和儿子打闹嬉笑起来,好不快乐。
一青一黄,就是一个四季。叶落几载燕又回,在爷爷奶奶的疼惜,父亲母亲的爱怜,和姐姐的关怀中,我六岁了,到了学前班的年纪。
(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