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好东西》没有苦大仇深,没有男女对立,有的是诙谐的幽默和轻松的调侃。它与《爱情神话》建构在同一个时空,仍旧的上海、弄堂、老洋楼、离婚的美丽女人、窗边的情愫、天台的谈话、隐约的法国情调,熟悉的元素在银幕上精灵般飞舞。当看到玛雅的出场,看到垃圾桶旁墙上的“爱情没有神话”,我坚信李小姐和王铁梅一定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下,各自她们轻盈灵动的人生。
该片讲述了单亲妈妈王铁梅带小孩王茉莉面对旧创伤和新挑战,彼此温暖互相慰藉的故事。爱逞强的单亲妈妈王铁梅带小孩王茉莉搬到新家,结识了所谓清醒恋爱脑的邻居小叶。两位性格迥异的女性,一个坚强,一个柔软,一个擅长给人当妈,一个擅长随时撒谎。面对旧创伤和新挑战,她们彼此温暖互相慰藉。而围绕王铁梅的两个男人,前夫不时“添乱”,女儿的鼓手老师似乎充满新的可能。作为已经觉醒的女人们和学习过性别议题的男人们,会遇到什么新问题?
暴脾气单身编辑母亲、讨好型女主唱录音师、尚待开发自我天赋的小孩姐,三个互为对照的女性,与身边不同年纪却被驯化得如出一辙的男性,勾勒出属于当下生活的通透浮世绘。邵艺辉用镜头公平地对准着人的复杂多变,俗世桎梏可以令对错好坏同时存在于每个个体之中,但为何“女性可以洞穿男性,却只有女性才能真正理解女性”,是所有男性一辈子需要研学的课题。当茉莉富有想象力地猜测着小叶收集的声音,与铁梅身为母亲辛勤劳作的种种声响相交叠,视听语言的能量穿过银幕力透心底,胜过千言万语。
电影最为难得的地方,是提到了那些耳熟能详的各种女性话题,既犀利又温暖,却不让人感到冒犯。王铁梅的形象是跳脱出旧有女性叙事框架的,女性悲惨叙事中,女性通常是通过牺牲而获得一种崇高感,王铁梅的母亲画像更多的是在母职之外,有着取悦自己、爱自己、成就自己的能力;小叶和小孩之间,构成了另一种层面的“母女关系”,陪她玩,还能相互开解;在王铁梅的“平等、夸赞”式教育下成长的小孩,早慧、坦诚,率真,像一个小大人,“人生是一种体验,我们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相比于台上表演,我更喜欢做观众的样子”,她,就是新世界游戏的缔造者。
湖南企发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婷婷在其代写的解说词中写道,该片表面上是三个女性的故事,但却包裹了更为丰富的生活和表达。字字珠玑的精彩对白是博君一笑的调侃佐料,那些看似一笔带过的闲笔却更具力量。那些个体和难以直言的,那些同样急迫的声音,街边歌唱的人们,不再被需要的新闻媒体人,背景里巷口亲昵的恋人,以及教育下一代的老师。所以关于女性又不仅限于此,如此温柔、正直、勇敢且包容,是最纯粹和真诚的女性表达。
这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女性主义作品,不仅因为满足贝克德尔测试,更因为,它跳出了1.0的苦大仇深、复仇心态,进入一个打翻了二元对立的混沌状态,并把女性的主体性,真正凸显出来。这是一部一切都关于性别,但又不仅仅是性别的电影。街头的歌唱、家中的种菜囤货、调查记者的失落、校园举报的泛滥……无不在提示,“权”字之前,不仅有“男”,还有“父”,有“公”。 靶子是老的,但拳套是新的。这就是“明天会更好”的希望。 “冒犯”之语,都借小女孩的嘴说出,不是避重就轻,而是在说,下一代将建立一个新世界。而我们今天的“因”,就是明天她们的“果”。
全片以轻松幽默的基调诉说了一个细腻强大的故事。那些我们一直在辩论的,斗争的,严肃的议题就这样被女性影人抬上了桌面,然后轻轻松松地解构掉了。就像湖南企发文化王老师说的,电影凝结了身为女性琐碎又熟悉的每一天,那些被冒犯、被激怒、被困住、被围猎的每一天。那些只能用玩笑化解,用彼此治愈,用“冒犯”反击的每一天。“连看见都不被看见的,就谈不上重复”所以绍艺辉真的特别了不起,她很“贪心”也很勇敢,她声音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再装聋作哑,她敢于重复也敢于冒犯。愿我们永远正直、勇敢、有阅读量,可以不进步,也永远不反省。那些玩不明白的游戏,就干脆自己建立规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