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小忆

在变幻的生命里,岁月,原是最大的小偷。偷走的是岁月,留下的是情怀,那被遗忘的时光再次回到人们的记忆中,一次次打动人们的心。只道是,不伤感,怎能不伤感。回首惊觉,天地无情时光最难留,人生幻梦岁月是神偷。

                                                                                                  ——《岁月神偷》

换季的时候总是会引发一两次失眠,莫名就会在深夜想起很多过去的事。

前两天听音乐调频,有个主播问,失眠的夜你们都在做什么?答案五花八门。放在过去,失眠的夜我一定是听伤情的歌,然后想心里住着的人。现在,关了灯一眼手机都不能看,否则第二天肯定熊猫附体,音乐自然也就不听了。望着窗子发呆,也想不起什么特别拨动心弦的人。反倒是,闭起眼,脑海中却跳跃出一个又一个清晰无比的明朗画面。

很奇妙的是,回忆里的世界总是艳阳高照,即使是一年多半阴天的蜀中,一闭眼,也全都笼罩在阳光的色泽之下。

那时候,我并不喜欢泸州那座城市,不喜欢四川人大着嗓门说话,不喜欢城市里脏乱的小巷子,也不喜欢和当地的同学打交道......但是,多年以后,我却怀念那座城市,怀念我的学校,怀念我的同学,怀念泸州的大街小巷。

其实我们学校的位置还不错,宿舍楼背面就是长江,第一次去江边的时候,是班里的男同学给我告白,男孩是个北方人,看似要比我沉稳许多,他说了什么我早已记不得了,只记得我们匆匆开始,潦潦分手,我坐在长江边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为那个男孩心动过,只知道我这人一向不甘心两个人在一起对方是先离场的那一个。

当然我也怀念我对床的姑娘,她总是让着我,我们之间的不开心她总是想法设法自己消化掉。我们第一次去食堂的吃饭那天,我对她说:“瞧,那边那个学姐,一个人吃饭,过两年我们是不是也是那样,长大以后就需要空间,就想要独立了。”她回望了一眼说:“不,长大了也一起做伴,独来独往并不代表就是独立。”

怀念初去时我们住的那幢小楼,睡不着的夜里,我喜欢坐在楼顶的楼梯上,望着对面三幢高楼楼顶的灯,一明一暗,那场景仿若昨日。有时,对床的姑娘也陪我,她拿着手机看下载的小说。我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在我身边,即使我偶尔说话苛刻,偶尔脸色难看,但她就是喜欢随在我身边。

有天,我对她说:“有时候我们特别渴望一个人的时光,去静静的想,去默默的哭,去点点的脱变。这种‘有时候’想想特别好笑。过去,我们总是学着与人共处,后来,我们却又在努力学着独处。”她只是很平淡的回应我:“你看,对面楼顶的灯,忽明忽暗,你每次坐在这瞧着它还不是因为它灭了还会亮,亮过还会灭,若是它长明或长暗,你也就不总看了。”

我知道我和她并没有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很多时候都是为了什么,才去努力读懂。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在努力的去读懂我,努力的去为我的对错找理由。现在回想,这何尝不是相处的包容,即使是友情,亦需要有人来做迁就的一方。

毕业这么多年以后,再回想,心中除了怀念,更多的应该还是感激。

感激我的专业,让我迫不得己的看了许多看不进去的书,很多内容现在模糊了,但是那段时光却被充实了,也改变了我之后看待这个世界的视觉感。

感激泸州这座城市,不紧不慢,空气中弥漫着老窖酒的酒香,混杂着长江的水汽,一年四季都令人感到一种温柔的绵软。坐在任何一个街角的长条椅上,都能摒弃的了浮躁,静得下心。

感激遇到的人,机缘巧合认识了我的男闺蜜,他同我说话时总是操着一口川普话。我们之所以这么多年还能一直联系,无话不谈,大概就是他始终知道与我相处时他该保持的最优位置。他常说,你来成都,我去接你;你要走,我也会去送你。

感激那些容忍了我的任性、容忍了我的倔强,陪伴着我成长的记忆里的人们,明朗的时光里,他们依旧是那年那时的模样,青春洋溢,意气风发。

回想大学时光,也是经常翘课,但是总的来说却还是很有意义的几年,没有因为哪个男孩子而沉迷到忘了自我,也不会在青春期的尾巴上定错方向,遗憾的就是没有把时光变得更充实,让自己学到更多的东西。

有很长一段时间,特别喜欢一个人穿街走巷,那时候的留念意识很薄弱,没想过多拍些照片,好在每天都坚持记日记,我常去的街道、常去的小店、常去的健身房,常去的书店......那一切都在闭着眼的影像里越来越清晰......真的很感激,那一段生活可以在这样一个不缓不急的小城里度过,年轻时不应没有理想,但也不能浮躁的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有一天失忆了,那么我的人生就进入永夜了

在那个手机还没有微信、照相还没有美颜和自拍,在那个手机播放不了电影,没有直播、没有抖音、没有唱吧、K歌.....的年代,时光真的很慢很慢,坐在阳台上,闻得见扑鼻而来的桂花香,闭上眼,就能听到心的声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微妙,看得见就心生欢喜。雨天的日子,会抱着笔记本追剧,哭得稀里哗啦。也会心血来潮写封很长的邮件给想念的姑娘。那时失眠的夜,总是蹑手蹑脚的翻下床,爬在阳台上抽一支烟,我一直都特别迷恋烟草香混杂着潮湿空气的那种味道。

我就是那种把回忆当做宝藏的人,虽然知道没有时空机,也没有任意门,但是能够回想一遍就觉得已经好幸运了。虽然回忆里也有好多伤心和遗憾的事,不过那一切都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好多人羡慕鱼,七秒的记忆,不会悲伤。

但没有悲伤或许才是最大的悲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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