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渤: 儿时装好人、装坏蛋的游戏竟成了我的工作

昨天,演员黄渤接受了周迅、陈坤成立的山下学堂采访,自述成为演员的心路历程。以下为其自述全文。

表演,是与生俱来的,它就像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

我小时候是个调皮的孩子,总要当暑期结束了才不得不面对没写完的作业。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学校,把作业本丢了的故事讲得或离奇或惊心动魄,要让身经百战的老师相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期待着蒙混过关的喜悦。稚嫩的眼睛里藏不住谎话,你得有特别坚定的信念感,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甚至让自己都相信是真的丢了,而不是没做,这样你才有可能成功。​

但我没成功过。

我们在小时候就会表演愤怒、表演委屈,更多是一种原发的冲动,或者是你获取关注的稚嫩方法。

后来,当了演员,儿时你装好人、我装坏蛋的游戏不小心成了我的工作,才开始对表演有更多的摸索和体悟。

每次打开新剧本都是新的开始,当你接触到一个全新的角色,他就像隔在迷雾后面的一层若即若离的阴影。你看不清楚他的轮廓,你想靠近他、触摸他、一点点地摸索,把自己一点点地装载进去,再把对方也一点点地装进自己的身体里。

在这个过程中,你能渐渐看到他的形状、他的轮廓。再后来,你好像触碰到了他的肌肤、他的毛发、骨骼,甚至感受到了他的鼻息。直到最后,当你看到灵魂的虹光在角色身上闪烁的时候,那种喜悦和满足感是无法名状的,这是当演员最快乐的地方。在与这个阴影一次次撕扯、一次次交流,试图征服,互相装载的过程中,你会痛苦,但也会爱上他。

​有时候你兴奋地坚信找到他了,信心满满地投入规定情境去和对方情感碰撞,他却碎了一地。你才发现之前美好的建立只是假象,他好像从未来过。你的痛苦也由此而生,面对着一行行的文字却束手无措,无从下手,就这样忽远忽近地,似乎他总在你的手心手背间跳舞,却永远拿捏不住。

经验是个名叫“双刃剑”的好东西,让你慢慢地练成一种极其实用的剑法,能一套破百招,见魔杀魔、遇鬼斩鬼。但后来慢慢的你发现完成的一个个角色像极了流水线上用模具卡出的一排排的月饼,能吃,但愈发索然无味。

时间越久越会发现所谓的相信方法、依靠经验,会让曾经灵动的表演变得干涩无趣。就像一件衣服,你结结实实地穿在了身上,当时合身、舒适,但它并不能适宜所有的场合。

所以,永远保持敬畏,保持探索。时间允许的话,也不要急于完成,幸福感和满足感大多来自创作的过程,而非结果。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怀揣着面对的忐忑,期待着得到的喜悦,屏气凝神地注视、揣测、摸索、尝试,然后放开手脚去拥抱他,那里正是你热爱表演如初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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