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景色,总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名为丘的狐狸精四处游历,这天来到一条蜿蜒的河边。
河上有一座小桥,约十几米长,仅能容两个人同时通过。桥下小河的河面都结了冰,丘正饶有兴致地观察冰面的纹路。
这时,桥的东面走来一个农夫,桥的西面走来一群人,是一位富商和他四五个仆从。
农夫先踏上桥,正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这时对面富商的仆人喊了起来:喂!土包子,你退回去,让我们先过去!农夫正好走到桥中间,他望了望对面,陪笑道:大老爷行行好,桥太滑不好走,你看我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那富商不干了,觉得一个穷瘪农民,凭什么让我等你。他立刻喊仆人们开道,也走上桥。
农夫不敢再往前走,只得转身缓缓后退。富商的仆人们走的快,几步就将走到农夫那里。这时,一个仆人侧头一望,富商使了个眼色,那仆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见来人很快,农夫只得贴边避让。然而当第一个仆人经过农夫时,忽然用力推了他一下。农夫「哇」地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地落下桥。「彭」!农夫的后脑重重地砸在冰面上,头颅和冰面都发出脆裂的响声。桥上,富商和仆从们哈哈大笑,迅速离开了。
农夫昏死过去,奄奄一息。狐狸精想上前以法力施救,不巧正好有看见农夫落桥的村民赶了过来,狐狸精只能继续隐藏身型,望着村民们将农夫抬走。
丘跟到农夫家中,农夫的母亲看着儿子的惨状,听到村民们七嘴八舌的描述,顿坐在地,嚎啕大哭。
村民们请了医生,医生检查后摇摇头说:头骨破裂,准备后事吧。医生的判决,让农夫的母亲哭得更惨了。
丘隐在农夫家一角,他注意到,当这个村的村长赶来,听说事情经过后,立即匆匆地离开了。丘微微动用法力查看村长的心思,原来导致农夫落水的富商曾因琐事得罪过村长,村长怀恨在心,准备落井下石,报告官府。
丘望了望农夫残存的气息,决定静观其变。
官府接到村长报案后,官吏们垂涎富商的家财,将此案办得又快又急,要让富商杀人偿命,富商听闻非常焦虑,四处找关系协调。
农夫知道自己很快会死,他还没有娶妻,家中只剩下年迈的老母亲。于是农夫让人偷偷传话给富商,说:就算您偿了我的命,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愿到官府说是我失足落桥,与您没有半点关系,但您要在我死后,照顾好我的母亲。富商喜出望外,一口答应了。
农夫年幼时读过书,会写字。得到富商答复后,他强忍着剧痛,写下自己的供词为状纸,呈给官府。由于供词确凿,官府只得中止办案,没法对富商下手。
之后没几天,农夫就死了。刚开始,富商每周还送给农夫的母亲一些食物,但没过几个月,富商便再也不理会了。
隐在农夫家中的狐狸精叹了口气,他注意到,当富商停止对农夫母亲的供养后,富商身上隐隐缠绕了缕缕灰雾,那是怨念。
农夫的母亲到官府控告富商,但由于农夫写的供词有理有据,所以始终不能伸雪,农夫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
丘跟随在富商身旁观察着。丘同时还发现,死去农夫的魂没有消散,长期徘徊在那座桥上,似乎在等待什么。丘心下了然,又叹了口气。
有一天,富商在外访友,酒醉骑马而归,经过那座小桥。当富商骑乘的马匹刚踏上桥面时,那农夫的魂正立在桥上,恶狠狠地盯着富商。那魂使出全身力气,扑向富商,当他的手即将触到时,富商座下的马匹忽地打了个响鼻,农夫的魂竟「噗」地散了,一缕缕常人看不到的白雾很勉强地在一旁重新汇聚着。
「太弱了啊…」
丘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鬼袭扰人,往往是在人精神涣散时趁虚而入。这农夫新死,对怎么做鬼一点常识都没有,竟会在富商酒后,阳气发散正旺时侵袭,没有魂飞魄散算是好的了。
这时,富商骑马已走到桥中,农夫的魂刚刚聚起一点形状,不顾死活又扑上去。
丘轻轻吹了口气,农夫的魂仿佛注入了鸡血,瞬间凝为实体,骤然出现在现实中。
在富商身下马匹的眼中,空无一物的桥上突然出现一团狰狞的面容扑来,还伴着一股强烈的阴风。马匹受惊,人立而起,骑在马上的富商随即摔落,「扑通」落入河里,再也看不见了。
农夫的魂飘在半空,望着富商落水的位置,渐渐一缕缕地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