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夏至,树叶都绿透了,我匆匆穿过那一片被香樟树笼盖的通往宿舍的路,那一股清凉虽袭上心头却并没有停留多久。我突然驻足回眸,女孩子们还像往常一样——或是拎着一次性盒子,或者拎着洗澡篮子,又或是背着小包手里拿着冰棍和舍友有说有笑——她们还像往常一样走向宿舍。
而我,却是最后的那几次了。
下周就要毕业了,今天是我最后的一场演出——毕业典礼晚会——这是我留给校园的最后一支舞。
1 她们
进大学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与音乐、与舞蹈有关系。家庭教育的关系,虽然我曾经学过音乐,却因为传统思想所认为的音乐是将来不能当饭吃的职业而放弃了。我一直觉得,音乐和舞蹈只是生活的调味剂,可会可不会。
可是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在入大学前报名学习了整整一个多月的爵士舞。一开始我还很害羞不敢做动作,慢慢的似乎有天赋的我,竟然处于一点就通的状态,而且内心保守害羞的我深知跳舞就要放开才好看的道理,逼着自己做好。
后来他们都说,你在舞蹈上是一个样子,私下里竟然是另外一个样子。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表演。
刚入大学作为新生的我,就凭着一只爵士舞入了学长学姐的眼,从此我开始被他们拉入各种比赛各种晚会,我开始被人熟知。
那个时候,与舍友初识,几个人的性格莫名地投缘,我们开始粘在一起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第一次表演的时候,是在一个小房间进行的初赛,评审是三位学长学姐。我一个人是胆怯的,但没等我说出,她们就决定奋勇前行,与我一起共进退,二话不说冲进赛场,几位评审吓了一跳,纷纷回头。我不好意思的解释,这些都是我舍友,来为我加油。
她们真的像小粉丝一样,开始前为我呐喊助威。严肃的赛场被她们搞得竟然开始活跃起来,我心中有点哭笑不得,但却也真真感激。
曲终,我看到的是她们惊喜的笑容满溢的脸,听到的是她们的尖叫和掌声。我朝着她们不好意思地笑,心中感谢了千万遍。
那个时候的我们,很单纯很热情,大家都抱着最美的初心拥抱彼此。后来,她们一直都陪伴着我进行各种演出,每次彩排和正式表演,我都很安心,因为有她们在台下。
我曾经说过,如果表演者在台上很从容,那一定是台下有让他安心的人。
后来,
可能是因为我越来越繁忙她们却越来越闲,与她们的交际越来越少;
可能是因为大三大四之际,人生前途渺茫大家各自筹谋,分道扬镳;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变了,心思不再单纯,继而忘了这初心,开始彼此猜忌而忽略了彼此的心……
人生若只如初见,亲爱的我们曾经如此真心,不知她们都还记得吗?
2 初恋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初夏的操场。白云蓝天,红操场绿草地,热血澎湃的拉里比赛。
我在观战,他是裁判。
只那一眼,我就觉得他入了我的心,但是我没有敢多想,别过头不敢再看,怕与他对视。
好死不死,一位与我关系较好又与他关系较好的学长,不知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还是无意中打趣,让他注意到我,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阳光与白衬衫,他是我的初恋。
让他喜欢上我的,确实这场运动会后不久的晚会,那是我第一次在那么大型的一个晚会上表演。
我曾经召集了12个没有基础的小伙伴,耗时三个多月排练了我人生中第一支舞蹈,全程洋溢着青春与热情。因为学校捡漏,根本没有场地排练,我们只能在某一层高楼的电梯门口进行排练,需要看效果就用手机拍下来,所以常常需要有一个人陪着我做我的助手,那个人就是我其中一名舍友。
在如此简单的环境下,想要做到整齐且姿势优美,他们都被我虐得不清,基本牺牲了大多数空余时间,那会儿大一,大家都乐得折腾。表演那天,大家穿着美美的衣服,画着妆,准备着一场汇报演出。
他又出现了,惊喜于我的造型,我看到他眼前一亮。于是乘火打劫,主动与他搭话。由于我们是开场舞,没有聊几句我便去准备了。在欢呼声中,我们开始了表演,那个时候,我只看见闪烁的镁光灯和我的舞伴。
曲终,我的那一支舞蹈惊艳了所有老师和同学的眼,后来我被人熟识也是因为这次演出。而我的初恋,也悄悄开始。我落座后,他似乎一直在偷偷看我,我心中窃喜却假装没有看见。
初恋便是一场一见钟情。他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他,只那一眼,仅此而已。最欣喜的莫过于,我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我。
得到他的表白是在一两个月之后,那时候过暑假,我的电脑上显示出“我们在一起吧”几个字的时候,我兴奋地从位置上一跃而起,紧张与激动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以后,我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后来,
大概是因为我们终于意识到彼此性格不合适,而分手。
但是,谢谢你,带给我初恋的感觉。
3 我们
我和小K在大学之末相遇,那一年,我大三,他大二。
而现在,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毕业那会儿,我经过激烈的考试和面试进入三星,他还是个学生,落差差点把我们分开。他把学校的事一忙完,在我入职后三个月,公司考试难度升级,他考了三次,也终于考进了。我们就这样,相继进入三星。
他总说,你就使劲儿跑吧,我总在追赶你,但也总追得上你。
朋友曾说,离徐小壳方圆五十米以内,一定会有小K那条狗的。
我们的相遇源于另一场恋爱,我们是双方好友。我喜欢上他的幽默与担当,他喜欢我的艺术与才华。那时候我被初恋所伤已经近一年多没有谈恋爱,毫无失恋经验的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上别的男孩子了。当他贱贱的笑脸,开始走进我的梦里,我知道,该放下了。
我与他的爱,不想初恋那样充满梦幻色彩,而是实打实地互相照顾对方,逗对方开心,互相调侃与嫌弃是我们的专长,因为这总让身边的人又羡慕又无奈。
在他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我带他悄悄潜入了钢琴房,我从小学电子琴,所以会一点简单的钢琴曲。我给他弹了一首《梦中的婚礼》,他感动地轻轻环着我的腰,靠在我肩上。他不喜欢我跳舞,不喜欢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展露我的才华,后来我曾一度放弃我的舞蹈表演。
他说,
“我要每天每晚给你留言,100天后我也可以出一本《徐小壳的100封情书》”
4 最后的演出
那一天,下座有我最敬爱的老师,还有曾经忙碌于晚会都没有时间认真看过我演出的伙伴,有我的前任现任,还有已经与我分奔离析的舍友们。我不知他们心中所想,是否记得我们曾经的样子。
但我想起来了,想起我们的初见,想起我的第一次演出,也是这个样子。
那时我摘掉了眼镜,就是为了不看清他们的表情,我知道我在逃避。我闭上眼睛等待音乐,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想。
曲终,我完成了我最后的作品与表演。台下依旧是呐喊与掌声,我不知他们是否也如曾经那般,只是声音湮没在声海中。
我深深地鞠躬,像往常一样走下台,却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观众席,而是出了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小K的脸,我仰头看着他,他吻了我。
曲罢,
感谢曾经陪我走过青葱岁月的你们,
尽管你们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
尽管我们曾经相爱,又永不再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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