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答案比问题更伤人

接上文:

(一)可疑的近况

(二)要演到什么时候

为了掩饰生活中令人不安的事实,你究竟会演到什么时候?

谁会在片场昏暗处替你喊一声“cut”,告诉你这一场结束了,你可以出来了。

没有人能替你这样做,这是你自编自导自演的一生。

对于异常,是视而不见,得过且过,还是与之直面?

哪一种做法更加明智,哪一种做法更加勇敢,哪一种做法可能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无数的选择,对应着无数的结果。

如果不去观察薛定谔的那只猫,它处于生死叠加的量子态,如果你打开盒子直面它,可能就是你杀死了它。

不如不去多想。


为什么突然会在冰箱中饲养一只海豹,在厨房放养一只在小区四处溜达的北极兔。

如果你家门口突然出现可怜的流浪猫,它可爱,干净,似乎非常饥饿,它好像是需要你,贴在你的防盗门前,冲你喵喵叫着。你收养了它,这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选择。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也不需要对自己做出什么解释。

或许应该好好去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冰箱里的海豹,北极兔在小区结交的好友,还有男友的沉默。

但我有一个直觉:答案可能比问题更加伤人。


有些事情如果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就错过了那个倾诉的时机。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距离那个最佳倾诉时机越来越远,再过一段时间,说出这件事几乎变得不合时宜,一件普通的事情就不由自主地变成了一个毫无必要的秘密

没有告诉闺蜜你交往了男朋友,他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地下男友。

没有告诉父母你终于下决心辞职了,结果你每次和他们打电话都要表演一些还在上班的烦恼。

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冰箱中海豹的事情,慢慢地,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等待男友回家的时光中,我与海豹发明了一个小游戏。

他把冰箱门狠狠撞开,我再把冰箱门狠狠关上。

就像互相抽对方嘴巴一样,冰箱被撞得砰砰响。

海豹乐不可支,显得非常享受这个互动游戏。我则喜欢看它高兴的样子。

这段时间我们不仅仅只是饲养与被饲养的关系,我提供给他虾仁,他则给了我陪伴与交流。我常蹲在冰箱前和他聊天,不是聊核酸、不聊经济萎靡、不聊明星或者是那些令人消沉的新闻,也不是聊我们曾经各自经历了什么,而是聊想法,感受,观点,一直聊到我蹲得双脚发麻,或者冰箱的冷气吹得我肚脐眼疼。

这种陪伴与交流像是从苦涩生活偷来的一块蜜糖。这也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原因。否则人们多半都会觉得我疯了,或不堪工作的压力,埋首于一个虚妄的世界,逃避现实。其实不然。我依然在认真地过着暂时不如意的生活,我甚至常常认为就自己的生活状态而言,我几乎没有资格去抱怨什么。

北极兔从窗外跳进来,神情狡黠,一边嚼着什么一边告诉我,男友要回来了。

我想问清楚,他是何时发现这只海豹和北极兔生活在我家的,以及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对此绝口不提。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都不给他们买吃的?

两个人面对这个怪事,总比一个人面对要好。我至少可以不用再瞒着他了。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男友再听完我的质询之后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有什么秘密写在了我的眼角膜上。

“他们是你从实验室带回来的。我开车去接的你们。” 男友一字一句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凿穿我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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