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上海到大峡谷,从一种繁华到一种深邃的简单,这种转变好像连自己都还没能好好接受,但是一切就是这么发生了。
3月初来到这被岩石壁包围的山里。感受着山中一切缓慢地苏醒和变化,温度回升得很慢,山下的花都开始争奇斗艳了山中的花好像还很悠闲地在冬眠,不舍得醒来。难怪会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诗句。整个3月的温度始终停留在10度以下,每天都会有云雾升起,一圈圈地缠绕着对面的山。从远处看,山真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存在。
山中的景物有一番纯粹。夜是纯粹的黑,山是纯粹的山,雾是纯粹的雾。每天的早上起来都能看到窗外厚厚的雾,这样的雾好像是山的裙带,配合着一树一木将山打扮得神秘。在每天下午3、4点的是时刻,雾就开始慢慢消散,让山显现出它本来的样子。初春时节,山里的温度还是不高,一到夜晚,屋外就被寒意包围,以至于没办法在外面待着和夜空相处。等气温上升,一定要选一个晴朗的夜晚,去屋外看星星。
现在算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天气由阴到晴,气温由低到高,天空上演着无数场变换。下雨的时候,对面的山构成了一幅水墨丹青画,真是像极了木心先生的版画,云和山的边缘相连,雾气穿梭在山和地之间。下雨后的青山,水洗过一样的纯净和清明。岩石上的痕迹,岩石与天的界限都变得格外清晰。春天的雨真的带着起死回生的功效,被春雨淋过几回后,山脚下的树木也开始慢慢地长了起来。刚开始来的时候,远处的山是光秃秃的土黄色,几场雨之后的远方,多了些连绵的绿色。春雨生万物,说得真切实在。出太阳的时候,阳光照在对面的岩石壁上,那些光芒好像一层透明的面纱罩在岩石上,朦朦地明亮着。
在山里的生活很是简单,每天上班、吃饭、睡觉、看书。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只能静静地和自己相处。其实是喜欢这样的节奏的。记得刚到上海,别人说上海的节奏很快,当时的自己以为就是上海的交通发达,所以去哪儿都方便快捷。后来慢慢地对这个城市开始熟悉之后,才知道快节奏的生活是指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少。现在想想也是,以前每天8点半上班,7点多必是要起床的,上班之后这一天的时间真的就只属于工作,不停地收发邮件,不停地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同时接受来自领导的临时任务,等到下班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8、9点了,回家就接近10点,如果要做饭,就11点才可以洗漱然后真正结束这一天。每天属于自己的时间真是不到8个小时,还是包括睡眠的8个小时。这样的节奏就是快节奏,在这样的生活里哪里有时间去和人聊天八卦,所以在大城市的很多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各自在自己的空间和时间里处理自己的事情,人与人之间很难有生活上的渗透,也很难有更深一层的共识,在那样的城市遇见能说话的人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很幸运我遇到了。
从上海到深山,最深的感触是人与人之间那种自带的疏离感没有了,在这里,谁都可以是你的哥哥姐姐,兄弟姐妹。在这里,不认识的人之间只要在一起喝过几场酒吃过几次饭就可以成为一国,就可以在一个集体里共生,就不用单打独斗。虽然有人说,我适应得挺好,但其实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哪里需要什么适应呢。这里的生活像是回到了集体生活的时代,很多人下班后都会约人一起去打球去吃饭去打牌,好像没有人一起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一样。或许是在城市里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所以没有融入那些小集体,这里,独来独往是一种不合群,但在我看来也是一种难得的坚持。独身或多或少也可以说是自私的,自私地不想把时间花在别人身上。
不把时间放在别人身上,自己就会有很多的空闲时间。于是有时间去看天上的云,有时间去读想读的书也有时间去胡思乱想。昨天读完了毛姆的《刀锋》,他真的太会讲故事了,平静地叙事,一个一个的娓娓道来,把笔下的每一个人都照顾得很好,艾略特喜欢社交,成为了社交名流,在临死前做好自己的葬礼安排,在临死前都想要拿到社交邀请函。伊莎贝尔生活优渥,进入了上流文化圈,格雷找到了工作,又开始了勤勤恳恳的一生,苏珊以近乎毁灭的方式死去,拉里散尽自己的钱财,过上了最平凡的生活。这个世界真的是有太多种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活法,有人追求财富,有人追求名望,有人一生都在追寻爱人,有人一生可能无所追求,只是顺势地活着,每一种人生状态都无可厚非,都无需多议。每次读完毛姆的书,内心总是深深地释然,我只是去寻找我想要的人生,或许在某一个瞬间顿悟之后也会安然过上平凡世俗的生活,但是我想,每一种人生体验每一段追寻的答案都会成为平凡世俗生活中幸福的支撑。
一直都很喜欢禁欲系的生活,让生活回归到最简单的方式,没有房租的压力,在自由闲散的时间里去胡思乱想,去表达去创作。这是我选择山居的初衷,初见的美好不足以支撑平常生活的琐碎,所以希望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能跟随天空变换的足迹,在平凡日子里找出本初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