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辗转了一夜(回头想难道是阿婆在呼唤我),终于决定起床,为今天的义工活动准备。手机突然振动,定睛一看是表弟凯凯,不到七点?手机摁错还是来昆明了?接通,弟的慌乱声音似乎从很远传来~姐,阿婆不在了!不在?我似乎没反应过来,这么早自己跑出去了,找不到?我已听不懂弟的话,却明显感觉弟声音开始带着鼻音,我却似乎明白了什么,摁掉电话,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怎么会?年初阿婆还给我送嫁!这个月底弟也要结婚!清明我和妈妈想着月底再回家就没有回去看她!可这没有一点征兆,怎么突然……
坐在疾驰的车上,我的思绪很乱,一下仿佛回到过去,一下又陷入深刻的自责。
阿婆的一生很苦,却从来没听她抱怨过,只从妈妈的嘴里知道,阿公在我妈5岁时就去世了,阿婆年轻就开始守寡,靠种地养活了我妈兄妹3人。如今81岁,就连去世都没有让儿女太操心,头天晚上如常的吃饭睡觉,今早姨起床拿药给她吃却发现她早已没有了呼吸,就如她的一生,没有麻烦过任何人。
从我有记忆起,阿婆说的话不多,但绝对是个好人,她从不会说人不好(家附近曾有一个会打人的女精神病,有次她打了外婆,外婆只是逃走没有反抗还击也没有在事后找她或她家人算账,还在家人咽不下气时劝说制止);她说事总是力求客观(尽管她几乎没念过书,不晓得什么大道理);她喜欢帮助人(自己生活很拮据,路上遇到乞讨的不问真假仍要解囊相助;还有农村的穷亲戚进城卖菜,她遇到总会叫来家里吃饭,还要特意加菜)。在我小时候就给钱让我给乞讨的人,让我很早就体味到施之乐~这些无声的教育都影响了我现在为人处事的方式,让我坚持做好人!
阿婆对我这个外孙女跟亲孙、外孙都一碗水端平,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把好吃的给孩子们留着,而孩子还包括左邻右舍的,不管是老邻居还是租房的。但我仍固执的认为她对我最好。因为每次我从外地回个旧,她若知道总会蹒跚着去车站接我!因为她唯一会夹菜给的只有我!因为当我终于带了男朋友回家,她端详的特别仔细!在我小时候买蛋糕给我带去幼儿园一起分享!虽然她也很少跟我讲什么煽情的话,但总会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饭,脸上是满足的微笑。在我考高中前,爸爸说我视力不好,不要报高中了,读中专出来趁他还没退休,给我安排个工作!她虽然不懂,但看到我因理想世界全盘崩溃委屈的嚎啕大哭,马上出声说,囡囡不怕,你考高中,我供你!(也不知当时已完全没有收入的她哪来这样的底气,恐怕只是因为对我毫无保留的爱)
相反,我却还没来得及回报阿婆,只享了她的福,甚至在三姐弟中只有我有这个荣幸,我在元谋结婚,晕车的她坚持参与,从个旧一路颠簸而来,还包了大红包给我们(原来我工作后给她的钱她都没用,存着又还了我)。遗憾的是我在外上学和工作,节假日偶尔回家,也没好好带她游玩,带她吃好吃的。昆明买了房子也就让她在婚礼前来住了几晚。
无尽的遗憾,终于在见到阿婆的遗容时化作了止不住的泪水,可一切都结束了,我说什么她已听不到,她也不会再叫我不要哭了……我只能含着泪拼命的折着银子(眼前又跳出她教我折的情景),为她做这苍白而无力却也似乎是唯一的事。
阿婆,您慢点走!阿婆,我想您!阿婆,谢谢您!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