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老夫老妻的日常

下班回家坐公交车,我通常喜欢提前一站下车,当作放松一下久坐整日的腰腿。就算仅是个心理安慰。

尽管每回下车时间不太固定,时早时晚,但时间一长,在17点40前后,下车点附近,总能遇见一位骑着电瓶车的男子。

男子五十岁上下的样子,个子不高,黑瘦黑瘦的,典型的南方长相。电瓶车式样较老,前后各有个储物篮,前面应是电瓶车自带的,已多处掉漆,还可见些许锈迹,后面那个该是自行装上的吧,封闭式的,铝制带盖。骑手座与铝制储物篮之间留有一段距离,不必说,是用来载人的,不过仅容得下体型偏小的人跨骑。

起初几次,我只见男子默默地等候。在车站,八成是接人的吧。正好也是中小学放学的时间点,车多人杂的,如果车站离家较远,确实应该来接一下。

不过,我猜中了接人这件事,却猜错了接的对象。

没几次,我便见着了男子日日等候的本尊——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女子,散发着跟男子相似的气场。

一般情况,女子一下公交车,利索跨上电瓶车,一把抱住男子腰部,稳妥后男子发动电瓶车,长扬而去。这一片段,连贯得仅需几秒钟,中间没有只字片语的交流,看得出男子早已习惯了女子。

有时,女子会提着大包小包下公交车。她先把一些东西交给男子放进车前的储物篮,同时将剩下的部分塞进车后铝制篮,然后坐上电瓶车离开。要是东西少,男子并不上前搭一把手,女子也毫不介意,自行放进铝制篮再跨上电瓶车。

碰上雨天,女子基本是下了公交后径直走向电瓶车,直接打开铝制篮,取出雨具,放入包包,穿戴完毕,上车走人。雨水丝毫没有影响女子动作的流畅度。

虽未求证,但我敢肯定,以上这些便是一位老夫在车站接自己老妻下班的日常点滴。男子每日接妻,其实是爱妻的一种表现,看起来有些被动,恰恰说明他的含蓄、不擅长表现。而女子似乎也已习惯丈夫的笨拙,只管自己料理。旁人看来,这般情景稀疏平常得如同白开水一样。或许平淡如水就是他们的生活味道呢?

这样的日常,每时每刻,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在发生,尽管微不足道,却是构成缤纷大千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尽管它们创造不了历史,但没了它们,历史也就无从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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