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警察 项目 医院 旅途
01
秋天比往常来的早一些，火红的枫叶铺在路上，鞋子踩过的声音，在每一个失意的人心中响起。
夜晚，梦如旭从马思茹家出来，忙了一天的翻译，他一边走一边活动着筋骨，一直低着头也是很累了。
小巷另一端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梦如旭有些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一女三男，男的将女生围起来。
“靠，不是吧，这种破事都遇到了。”梦如旭低声骂到，“走走走，管不起，我这小胳膊小腿，对面可是有三个”
他的腿却不受控制地向小巷另一端走去，
“你们在干嘛？！”梦如旭大喝一声，给自己提提底气。
“哈哈哈，我们在玩游戏啊，你管什么闲事”
“我……因为我喜欢，所以我管了！”
“欸，阿梦，是你吗？”
梦如旭有点吃惊，三男之中有一个人叫了他小时候的外号。
“你，你是阿虎？”
“对啊，哈哈，没想到在这碰见你。”
“你们这是在干吗？”
“说了是跟她玩游戏嘛。”
“我刚才报警了。。”
警车的声音跟在梦如旭的声音后响起。
“靠”另外两个人骂了一句就先跑了，阿虎看着梦如旭，翻了个白眼，咧嘴一笑，拽过他的胳膊，带着他跑起来。
“阿虎，我为啥要跑？”
“你要留在那把我供出来阿？”
“噢噢，好吧。”
路边烧烤，啤酒，侃天，梦如旭听阿虎讲了他这些年的故事，初中辍学，四处游荡，混了不少地方，挨了许多打，也没少打别人，梦如旭问及那个女生。阿虎狠狠地咬下一口羊肉，“嗨，别提了，你看她看着挺单纯的，骗了我兄弟不少钱就跑了，我们三个好不容易抓住她。”
“那你们说的话像是流氓一样。。”
“一时戏精了，哈哈，不过我们确实就是混混嘛。”
“那你们看见警察跑啥？”
“我们小混混当然怕警察，谁还没犯过点事，再说了，大晚上，谁说的清，我们也没她骗钱的证据阿。”
梦如旭举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眼神有点飘忽，但是还是可以看得清楚阿虎脸上的皱纹，比之同龄人更早的苍老，胳膊上触目惊心的刀疤，也让他有些同情这个儿时玩伴，沧海桑田，曾经都是一起玩的小孩子，单纯地在一起傻笑，无忧无虑，后来阿虎家遭遇变动，他也上不下去学，辍学后就杳无音信，没想到过得如此艰难。
“我还是认你这个兄弟，因为我喜欢”梦如旭跟阿虎碰杯。
阿虎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梦如旭，眼神中的凶芒敛了下去，多了些温柔，“阿梦你小子，一点都没长大呢，还和原来一样单纯，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阿。”
02
秋风扫过，落叶纷纷，菊花却在逝者之丛中挤出一条生路，绽放出生机。
早上，梦如旭揉着惺忪的眼睛，收到了一封来自克杜大学的邮件，“又是骗子吗，我不记得我接触过这个学校啊”他喃喃道。
和平时一样吃过早饭，梦如旭有些恍惚，好自由，不知道干嘛，还真不习惯，随后还是决定去图书馆坐坐。刚坐下没多久，椅子还没捂热，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梦如旭没有静音，实际上他从阎出事后手机就一直保持在有电和响铃的状态，他有点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走到室外。看都没看，狠狠按下接听，“喂，谁啊，大早上的，催命啊”
“嗯？”
“王，王教授，是您阿，哈哈，嗯，我刚才跟您开玩笑呢”
“你小子，我打电话是问你的邮件收到没有？”
“阿，邮件，什么邮件？”
“克杜大学的阿。”
“收，收到了，不过我不记得申请过啊。”
“你小子这什么记性，你忘啦，有个一年的交流项目，你当时听见以后满嘴嘟囔着什么也要报什么因为你喜欢，我就帮你报了阿，材料也帮你交了。”
“哇，这样啊，那真是谢谢您，王教授！”
……
从王教授办公室出来，梦如旭手里拿着正式材料还有项目说明册等等。
阳光有些刺眼，照的他眯起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他看到秋天的菊花盛开了。
拈花一朵，淡淡的香味，他想起躺在病床上的阎，这几天晚上他做梦都会梦到，阎躺在惨白的床单上，身体下面慢慢渗透出血红色的液体，是血还是染料，他不知道，阎慢慢地伸出一只胳膊，眼角收紧，蹙眉，嘴中嘟囔着梦。
摇摇头，他苦笑了一下，最近是有点恍惚了。路过花店，挑了六束香槟玫瑰，互敬，互爱，互谅。
希望她能谅解自己一些吧。
03
放下花，梦如旭把阎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手温有点冷，呵一口气，搓搓手，才泛起一丝红润。
梦如旭听到外面阎的父母的声音，好像在争吵，他竖起耳朵，阎的母亲在质问为什么要去参加公司的海外项目，阎的父亲则是辩解说这个机会有多重要，涉及到以后的发展等等，阎的母亲还是很生气，她也有事要出远门，早在阎出事前就定好的，她在里面作用不小，不能轻易推掉，她又提到保姆，但不是很放心，毕竟最近保姆恶性事件太多了。
梦如旭有点意动，他握了握阎的手，起身走出门。
“叔叔阿姨，你们不在的时候，就让我来照顾小阎吧。”
“你？嗯……可是我们出去时间蛮久的，小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梦如旭眼帘微微低垂，他想到克杜大学的项目，但是那个梦又跃入他的脑海，他重抬起头，看着阎的母亲
“嗯，放心把小阎交给我吧。”
医生例行查房，梦如旭瞄到医生胸前的牌子，王伟禅，这个名字有点眼熟，翻起眼睛想了想，没想到什么，转而开口问道:“王医生，小阎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嗯，按理来说应该已经醒了，唔，不对，这种情况还是需要时间恢复的，可是时间又有点久……”
“嗯嗯，还需要观察，对吗”梦如旭看他说来说去也说不清楚，还有点矛盾，便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嗯嗯，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你们北河大学的学生会说话，哈哈。”
“嗯……嗯？您知道我是北河的？”
“啊，嗯……那个我看这个阎同学是北河的，猜你也是嘛。”
“噢，这样子。”
梦如旭也没做多想。
王医生道了句回见就匆匆走了，梦如旭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哪里呢。
梦如旭帮阎翻翻身拍背，他一边轻轻地拍打，一边跟她讲话，讲那些他们曾经的美好，讲最近生活如何，讲阎喜欢的包包什么的降价了，等她醒了就带她去买，要快点醒来……
讲了好久，讲到梦如旭的喉咙干的要冒出火来，他拿过平时喂阎喝水的杯子，润了润嗓子，接着讲。
慢慢地，天色黑下来，梦如旭揉揉太阳穴，感觉比平时要累一些，给阎盖好被子，亲吻一下她的额头，他略有倦意地看着阎，早点醒过来噢。
踏上回家的地铁，路上他睡着了，差一点就坐过站。
04
铃铃铃……
闹钟把梦如旭吵醒，他的头有点痛，但还是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饭。
清晨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让他放松了一些，感觉没那么痛了。
手机闪烁了一下，他点开来看，是李心雨发来的消息，照片，李心雨从上向下的自拍，后面是悬崖，前面是她一贯弯弯的眼睛，笑意盎然，下面留言写着，“小梦子，姐姐可是上路啦，你也早点开始你的旅途噢。”
梦如旭愣了愣，悬崖下的黑暗，好像被李心雨笑容里蕴藏的光芒驱散，让他觉得也没那么恐怖了。
阎的父母还有一个月出发，留学项目三个月后开始，还有些时间呢，要按自己的内心去做点什么了阿。
马思茹一言不发地盯着奋笔疾书的梦如旭，“小梦你，今天是咋了，打鸡血了啊。”
“嗨，没有啦”梦如旭从书堆里抬起头“对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又不贵。”
“嘿，你还真挑，我想想，有啊，我出国之前我爸妈带我去过一片山区，叫什么左镇山，风景很好的。”
“噢噢，这样，一会有空不？”
“有啊，怎么了？”
“陪我去逛逛街，买点装备。”
“装备……你要买啥啊？”
“买点吃喝，冲锋衣，登山装备啥的。”
“噢噢，好。这么急啊？”
“嗯，因为，我喜欢啊。”
拎着大包小包，梦如旭回到了家里，延续之前的兴奋，打开电脑，搜索了左镇山的地理位置，距离，气候等等，他在山脚下定了一个酒店来歇脚，休息，第二天出发，在山上露营一晚，等着看日出。
订好票和酒店等等，梦如旭一下子砸到床上，套上自己的耳机，点开一首很嗨的hiphop。
“
是好是坏 该不该
还没来的不想猜
有谁能真的看得清楚
要怎么组未来的拼图
先走好每一步
不用去猜
……”
躺在床上扭了一会，歌一点点放完，梦如旭也慢慢地停下动作，响起轻轻的呼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