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我的双手被风刮的通红,指骨上的皮僵硬着裂了口子,紧夹着深红的已凝固的稠血,像刺穿了的疼痛。
我是谁?
我看见行人匆匆,车辆如流水行云,暖橙的灯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黝黑一片。
我在哪?
深色的轿车闪烁着刺眼的灯光,溅起路边的积水,它经过已熄了灯火没了一辆车的加油站,经过一个穿着小花雨鞋追赶被风肆虐的雨伞的小女孩。而没有经过我。他的速度像是愈来愈快,我没有抬起沉重的脚掌,我正对着它的灯光。
我要做什么?
天还未亮,凛冽的风刮过窗壁,我一阵哆嗦。我在房间里,被褥披在我的身上,刺眼的光宛如白昼,我用手遮挡,却依旧抑不住它的顽劣。恍惚间忆起梦到什么,一个没有车的加油站,一个追赶雨伞的小女孩,一束刺眼的光......只是又一阵哆嗦,赶紧拈好了被角。
我再次闭上眼睛,我能感觉到嘴唇小心的抖动,“我是谁”,我惊讶于这三个从我嘴里吐出的文字。“我是谁”,我突然认为这么简单的问题太难了,我又沉睡过去。
时钟又转了很多圈,想起一本书里的一段话“如果月亮代表我们真正的自己,而且它是无法用语言具体描述清楚的东西,那么我们所有用语言去描述它的尝试,就是这根指向月亮的手指,而不是真正的月亮”。诚然,我们一切受苦的根源是不清楚自己是谁,而去攀附那些根本不代表我们的东西。我们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吗?
“忙碌,忙碌,每个人都在忙碌。
追求,追求,每个人都在追求。”
我没有任由那轿车的刺眼灯光吞噬,而我已下定决心站在它的面前,想象看它擦过我厚重的衣服,夕阳染上血一般的殷红。可我最后还是躲开了它。
原来是迷失了自己。
面具将我包裹的太紧了,我忘了内心的声音。一时间成为了情绪的奴隶,我们在彷徨,要么固执地追求未来全情投入,要么感性的弥补过去不计前嫌,我们从未慢下脚步认真倾听自己,其实我们早就忘了,我们的呼吸和身体是永远活在当下的。
我们要活在当下才好。
可是做到这点太难了,或是说,认识自己太难了。
风打的窗壁直作响 ,我又挪动了一下身子,天已全亮了。窗外一片雾蒙蒙,看不到南边绵延的绿山。我惊讶与自己那朦胧的梦境。
认识自己太难了,不被这喧嚣吞噬,静下来感受自己的身体,倾听内心的声音,活在当下,在现在,太难了。
只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认清真实的自己,那么一切都还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