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行云流水,我们都积极投身于高考的血战中。
放榜了,沈元洁毫无悬念的考上了重点,她心仪的大学,心仪的专业。她美梦成真。我承蒙上天眷顾,化感情为动力,居然考了个二本,终于可以“保护”沈元洁了。美梦即将真成。
去沈元洁家“采购”完茶叶,沈元洁送我走出村庄,走出村头的小河。
走了一程。她说“马贺,过几天我要去广州,一来挣学费,二来体验一下社会,我需要写作素材,三来躲避一下媒体”。
“你一个人?”我急忙问道。
“不是啦,村里有人在那边,我过去,有照应”
“哦,哪天啊,我送你”
她告诉我具体的时间及火车班次。
三天后的早晨,我整装待发,一身行李,出现在火车站。
“你这是去哪?”她一脸惊愕。
“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说。
“你啊,简直了”她说。眉梢露出欣喜的神色,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被我捕捉。
“你爸妈同意吗”她问。
“当然同意”我说。
的确如是,我不是离家出走,平生第一次出远门,我是跟父母汇报商量过的。
父亲夹着烟,抽了又抽,说:“男子汉,出去锤炼捶炼也好”。
母亲则万分的不舍,仿佛我要去奔赴刑场似的。“你长这么大,也没出远门这么长时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不行,不行”。
“妈,不是我一个人,是和同学一起,好几个人一起呢,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安慰妈妈道。
“和同学一起?有女同学吗?”在一旁逗孩子的姐姐故作好奇的问。
“有啊”我说。
“那有沈元洁吗”
“有”
“那好啊,她可是考上重点大学的啊,她的文章我们学校老师用来给学生当范文呢”姐姐说。
接着她又做妈妈的思想工作“妈,沈元洁都去了,你也就让马贺去吧,近朱者赤,回来就上大学了,体验一下社会也好,他才会珍惜大学时光”。
“哦,沈元洁也去,那姑娘有出息,去那边多跟人家学着点”父亲也开口说道。
妈妈被说服了,知我者,姐姐也。她看透我的心思。
家庭的动员大会胜利闭幕,我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沈元洁面前。
随着列车的一声长笛鸣叫,带着对远方的未知与茫然,我和沈元洁踏上了南下的征程。火车上有人在播放着陈慧娴的粤语《千千阙歌》:“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沈元洁沈醉在歌声中,这时她注意到我还带着一把吉它。
“你还会这个,真没想到”。
“没听我弹过吧,我可是过了10级的,带着它,万一在广州混不下去了,我去卖唱”我笑着说,末了,补上一句“也不让你饿着”。
“切,吹吧你,谁让你养了”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解释道;“哦,我是说,怎么的都不至于饿死”。
到达广州时,已是深夜。我们穿梭在人群里。
这时BP机上传来姐姐发来的信息:“马贺,出站后往左拐的广告牌下,有人接你,是爸爸的一个朋友,他们会照顾你”。
我朝信息所指的地方望去,那里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安静的等待着。父爱如山,总是不显山露水的默默关怀着。
沉思间我们来到广告牌前,车上走下来一位年轻的男子。一口广普的自我介绍;“雷好,我黑楼(刘)启明......”
原来这是父亲朋友的下属, 奉命前来接我。
当下,我们被安顿在一个宾馆。第二天一早,刘先生便来接我们了。
“马贺,赵总说,先安排你在他公司做事,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他又望着沈元洁说:“这位小姐,也可以按排的......
还没等刘启明说完,沈元洁就说:“谢谢,不用麻烦了,我去找我老乡”。
就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了。
“你女朋友?”望着沈元洁远去的背影,刘启明笑着问我。
“啊,目前还不是”我说。
“那就追啊,加油。那么靓仔,小心被别人追跑了”他开玩笑的说道。
靠,南方果真是开放。太直接了,不过我喜欢。追,我当然要追。不然就不来广州了。心想着,便和刘启明来到赵总公司。
见过赵总后,刘启明便将我带到按排的部门,作了一番介绍。便各就各位了。
我在父亲的庇荫下,顺利在公司做起了暑期工。沈元洁,也和老乡胜利大会师,在包装流水线上当起操作工。
一段南国的暑假生活揭开序幕。
刘启明还真是心细,送给我一只新的BP机。说是方便和沈姑娘联系。整个暑期,我们都是通过两部160MHZ的BP机一行一行,一字一句的了解彼此的境况。她回电至我办公室,我回电至她住楼下的小卖部。
下班后,在广州初来乍到,没有朋友,沈元洁下班比我晚。总得有事可做,我拿起了吉它。真的在街头弹唱起来。多少还是有人驻足停留,打赏点滴的。
就这样在街头,在路口,在天桥。弹唱了十多天,一天遇见了伯乐,一个洒吧老板发现了我,说是观察我好几天了,诚邀请我去他酒吧助唱表演。
我蠕动一下喉结,说“真的可以吗?”
对方掏出名片递给我,说是感兴趣的话去上面那个地址找他。
闷热的天气,这无遗是送来了一抹清凉。
几场下来,效果出乎意料。积攒了一定的人气。也取得了可观的收入。迫不及待与沈元洁分享喜悦。沈元洁成了台下的座上宾。
每晚她的到来,无形中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就算台下就她一位观众,我也乐此不彼。她在台下很陶醉,静静的听着,我在台上像上了劲的钟表,动力十足。
那段时间,我开始了自己创作。沈元洁的文字才华也助了我一臂之力。
我的原创作曲,在洒巴掀起一阵阵高潮。很多女孩或女人纷纷前来献花助阵。有时还会飞来几个香吻。
一晚,一个大胆的外国姑娘,金发碧眼。在我一曲终了的时候,竟然飞奔台上,抱着我的脸亲了一口。一时弄得我脸红脖子粗。虽然一直以来很有女人缘,但被人强吻还是第一次。
夜场结束的时候,我和沈元洁走在江边,风轻轻吹。
“想不到,你还这么有魅力,那香吻怎么样,飞一般的感觉吧?”沈元洁笑着说道。
“什么呀,人家外国姑娘,开放。其实你也可以上台来啊”我故意说道。
“当那么多人的面,我才没那么随便呢”沈元洁嘟起嘴说道。
“那就咱俩个人,你来一个呗”我说着。
“呸,耍牛虻啊”沈元洁不由的脸红了。
说实话,若飞上台来的是她,我会双手拥抱,幸福上天的。
我的一首原创,沈元洁作词。获得了老板的认可。说是要帮我发行单曲。这让我喜出望外。从此,白天我在赵总公司像白领一样兢兢业业的做事,夜晚在洒吧卖力歌唱。也为沈元洁而唱。
一个夜晚,收工较早,在房间拔弄着吉它自弹自唱。沈元洁的信息传来:“马贺,速来,我窗外有人在往里爬”
我三步并作两步,夺门而出,淩波微步般的飞奔到沈元洁的住处。
打开房门,沈元洁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嘘声示意沈元洁不要说话。抽身移向窗户旁边潜伏起来。想来个“瓮中捉鳖”。一会那人翻窗而入,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准备威胁沈元洁,被我猛的一扑,一把按倒在地上,那人奋力挣扎,反抗中匕首划过我的手臂,鲜血直流。
110及时的赶到,带走了飞贼。此时,我才感觉到疼。不由的“啊”了一声。瘫座在椅子上。
沈元洁很是自责的为我清洗包扎伤口。
“对不起啊,每一次危难时,都是你来解围”沈元洁反问道。
“这说明我们有缘”我说道。
“呵呵,还真是啊”沈元洁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还是让我来保护你吧?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沈元洁浅浅的笑了笑说“好啊”。
我没听错吧,一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揽她入怀,静静的拥抱着。我看见窗外路旁高大的梧桐树,片片树叶迎风招展,穿越夏日里的红尘雾霭,透视街头来往人流。看起来格外明媚。
我说“你住到我那里吧,这里太不安全了”
沈元洁住处的窗外,紧挨着楼道,楼道与窗户之间有一根管道横空而将,稍微胆子大点,往上一跃,便可爬上来,破窗而入。
沈元洁听我说话,马上瞪大了眼,目光斜睨着我,询问的腔调朝我“嗯”了一声。
“哦,我跟启明哥说一下,去公司宿舍住一下”我解释说。
“不用啦,将窗户坚固一下,不开窗就是了,反正也住不了多长时间,谢谢啊”
我不再说话,免得她多想。
我的那首原创最终也没有制作成单曲。所谓的出单曲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是给我画个饼,提升战斗力。初出茅庐的我还是太嫩了点,世界最长的路,套路。我算是见识了一把。
洒吧老板约我到他的办公室“小伙子,很有音乐天赋,这次没有谈成,以后还有机会”老板呷了口红酒说道。脖子上的黄金项链在灯光照耀下金光闪闪。
“谢谢,恐怕没有机会了,我要回去上大学了”
“原来是大学生啊,有前途,上大学后音乐不要丢,你完全可以上个音乐学院的”。
“这条路太虚无,我还是务实点好,这个作为爱好就行啦”
当得知我大学所在地,他拍腿叫好,说巧了,有朋友在那里开酒吧,实力比他强百倍,以后我可以去那里继续音乐梦想。
我耸耸肩。说谢谢。这一番客套话自然未放在心上。
沈元洁安慰说:“你想成名吗?单曲发不发行有那么重要吗?,别忘了我们来广州的目的”。
发行单曲本就在意料之外,成不成功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收获了最重要的一位听众。这首她作词我作曲的歌曲《梦想》从此我只为她一人唱:
年轻的我质问却懵懂
追求的应该是什么梦
朝什么方向前行
许多的前辈指引之中
有一点冲动
不能随便就成功
每当决心开始起程
偏偏经历几多苦痛
才捋清现实的种种
是成长的蛹
我破蚕再生
用力冲破樊笼
是梦想的作用
我告别故城
绽放青春
隐形的翅膀挥动
飞去了无踪
归来才明白岁月匆匆
我听见晨钟暮鼓
回味曾有的痛
都亦幻化成风
再次走向理想征程
让梦的霞光
照亮青春
沈元洁听得如痴如醉,神昏智迷的模样。这就够了。这歌声伴随了整个暑期,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该起程回家,走向大学校园了。
刘启明送我,我将BP机还给他,并由衷感谢。
他笑了笑接下了,朝我使使眼色问“怎么样,是你女朋友了吧”
我说“那当然”我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又说:“看好你们哦”
我再次说:“谢谢”
目送刘启明的黑色“奔驰”汇入穿梭的车流,抬头看着广州这座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发现两月以来,竞然没有好好的游玩一翻。
返程的列车启动了。我和沈元洁蹋上归途。回首来时路,这段广州生活画上了句号。看着广州火车站的标志,停留凝望里,心中竞有几分不舍。广州再见!
与来时不一样的是,我牵着沈元洁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