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哪年,有媒婆来家说媒,介绍本村一个带鸭舌帽的男孩,叫辉,见过面,说不上啥意见,只是心底有种别扭的感觉,第一是,我不喜欢那种戴鸭舌帽,给我一种电影里特务的印象,第二,我了解到他爹是乡村乐鼓班打罗的,农村的乐鼓班是专门为谁家红白喜事演奏的,我更是讨厌那种营生,后来在马上要定亲日子,我做出了否定选择,那时候,我们一家还没有农转非,十七八岁年纪,村里的姑娘都开始找婆家了,见我没有同意,后来老琯,又开始为我张罗,她是我们村出名的媒婆,是我家后邻居,仰仗着她哥哥在抗美援朝中战死后成为烈属的老娘,一直住在娘家,走东家串西家的给人说媒,她问,正家街的孟咋样,我知道,说的是我的同学,比我大一岁,长的个子高高的,鹅蛋脸白净净的,爱和我哥一起玩儿,就是他娘是个歪嘴,加上郑家街名声不好,所以否定了,高家巷子里的翔咋样?媒婆老琯儿又问,不行,个子低了,就这样连着几个我都推脱了。其实我心里是有人选的,那就是我们从小一个班的班长锁,他是西良的,但我们是东西良一个班,前后良一个班,锁,是王家巷子里,个子高高的,大大眼睛双眼皮,只是皮肤熬黑,经常跟着哥哥或弟弟在一起出入我家,那时候我家男孩子们多,经常是一帮子一帮子的到我家来玩儿,我和锁是从小的同学,而且他是班长,我是尖子生,都是老师喜欢的学生,一次老师把我们三个尖子生叫到一起,想测试一下我们的水平,我和锁,孟,结果锁,偏偏跑到我身旁附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解法,心气高傲的我赌气,就不用你告诉的方法,结果我是倒数。一次我上学带了一块漂亮的手帕,锁下了课硬是要拿过去看,我偏不给他看,于是我俩扭打在一起,那时才上二年级的我孤傲得很,一言不合就和人打仗,我俩在地上翻转着把衣服都滚成了泥团,我也不示弱,就是没有给他抢到。这就是他们常说的假小子。
所以十七岁,媒人来说媒,我的心里是有小九九的,但一直也未曾说出来,没过多久,国家落实知识政策,安排当时遗落在各处的知识分子,我跟着爹进了县城,进了一家国企,那时候,我隔三差五下了班往老家跑,依旧从弟弟嘴里套话,得知锁已经结婚,找了本村的,一位漂亮的女子,个子高挑,身材匀称,红扑扑脸蛋,在他们男孩眼里公认的美女,就是过于柔弱。后来我就不再关注他的动向,一心在城里发展,谁知命运转了一个弯,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本村的,而却是锁的表弟,结婚哪天,锁是摄像师,从出门,上轿,到进婆婆家,下轿,拜天地,都是锁跟随拍摄的,当时那个年代只有照相机,不曾想等到婚礼结束后,照片全部曝光作废了,一张也洗不出来,就这样人生只有一次的婚礼没有留下任何留念。
人生总会留下一些遗憾,如果你在一件事情上纠缠,久了伤到的是自己,如果事情没有发展学会华丽地转身,一些事情命运中早有安排,如果不是我十七岁上拒绝辉,也不会再遇上现在的爱人,也不会离开家乡,在西安成为第二个故乡后,常常想我这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那个年轻的时代,一心想着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离开那个偏远的小乡村,那时候的梦想是即便我不是那孩子不能当兵,但也要选择另一半是军人,谁知阴差阳错,虽然没有如愿,但还是进入了营地,凡事有利有弊,当你远离了故土,远离了家乡的亲朋好友,一人形单影只的在异乡发展,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另外,父母一天天的老去,你一遍一遍的轮回在铁轨上。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的选择,如果当时平平淡淡的在家乡找一个男孩相夫教子,过着粗布素衣农耕生活,也会时常到自己的父母家看望,当他们病痛时,端茶递水侍奉床前。但是生命没有如果,每个人生命只有一次,只是一次单程票,我们无法修改,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充满荆棘也要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