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有声简书精读】特别推荐
请点击☝本文开头的音频,收听美声简书猎人桂林琴音倾情朗诵的有声美文——简友一帘幽夢_5117的原创散文《沉睡的村庄》。
来自不勾心的豆角之精读推荐理由
在今天上午的【🎧有声简书精读】中,我们听蒋坤元老师讲述了他想起冬天住在草棚里的童年往事。
本期,请大家欣赏简友一帘幽夢_5117的一篇惹人深思的散文《沉睡的村庄》——
这是年逾60岁的农村空巢老人赵奶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早起的冬日清晨。透过这位勤劳的卖菜老太太的视角,我们不单只看到了乡村的变迁,更多的,文章还引发了诸多令人思考之处......
就像文末,作者一帘幽夢_5117写道:
路旁大片大片从盛夏开到深秋的黄菊花此刻也没了往日荼蘼的风姿。它是那般坚韧,倔强的凋落枝头,让人丝毫不曾想到落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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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帘幽夢_5117
朗诵:桂林琴音
天刚微微亮,赵奶就赶紧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拉开窗帘看看有没有下雪。
前天卖菜的老唐爷就哭丧着脸说今天有场大雪,他的摊子上还有十几袋大变小(编者注:一种瓜名)没卖完,露天的放着,怕是冻成冰了吧。唉,可怜的老头,七十多岁了,老伴风湿,在女儿家住着,从夏天开始就在那菜市场搭个帐篷卖瓜卖菜,饥一顿饱一顿,现在天寒地冻的,晚上那帐篷里冷的跟冰窖一样,怎么睡呢?
透过屋子里那一丝亮光,她揉了揉眼细细的看到院子里铺着的青砖,确定没有下雪。她有点心生欢喜,很快又有点失望,前几天那雪就下到百公里外的西凉,这“今冬雪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冬雪消除四边草,来年肥多虫害少”的道理,她还是懂得。夏季炎热不见雨,冬季干冷不下雪,这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活了。
经过一晚上的睡眠,她感觉白日里在寒风中吹的生疼的脊背变得舒服多了。这农村的土炕睡着就是舒服,睡觉前往炕洞里填了几锨羊粪,热了个通宵,北方人的大炕可真让人留恋呢。她也真想再睡一会儿,可想想乘着天还没到三九,赶紧把屋子里收回来的那些菜卖了,不然放时间长了,水分干了,不瞎忙乎了。
说起卖菜,她已经卖了有二十个年头了吧。不知不觉间人们对她的称呼从最初的赵嫂,赵姐换成了赵奶。是啊,她今年春天就已经满六十三岁了。
就凭她每天起早贪黑的种菜卖菜,供儿子顺利上完了大学,儿子学的专业适合到大城市发展,如今儿子已经结婚,孙丫头都快十岁了。只是儿子几百万的房子掏了首付,每月还要还有几千元的房贷,压力也不小。
她一直希望儿媳妇再生个孩子,最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孙女也行啊,可人家说压力太大,不想生。
去年过春节儿子接她去天津呆了一个月,有意让她别回来了,可她那能闲得住。果树园子里压的小葱每年三月份就上市,那都是她的宝贝。园子里的桃树,杏树,梨树,春天要施肥,还要铺地膜。
种点小菜,早点上市,也能卖个好价钱。等她那几分地的小葱卖到尾,她的小白菜,小油菜等陆陆续续开始又上市了,她的菜车就开始每天按步就班的在县城和家之间穿梭。
本来换以前她可以迟一点进城,等太阳出来了,气温能稍稍升高一点。可自从去年开始,县城的街道不让电动车上街,尤其是上班时间,城管和交警把各个路口守得死死的,根本就没办法进城。而且以前卖菜的黄金地点现在也不让小商贩们摆摊,更别说游街卖菜了。
想到这她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前些年,她还骑着一辆脚踏三轮车。进城走不到规定地方,一路开店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就挡住她,你买白菜她称小葱,她买辣椒,你称几个小黄瓜,她总把那杆秤称得高高的,有时候还不忘给那几个爱占偏宜的媳妇白送点。
这不足一公里的路,生生让她走上一俩个小时,到了指定卖菜的地方,大半车菜已经卖完了。大伙称她的那辆小车是百宝箱,看着杂乱无章,可种类繁多,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找不见自己的哪个袋子里装哪种菜。
一年忙到头,她能给儿子俩三万元钱还房贷呢。可近一两年,规划的菜市场有点偏,大街上又不能停留,守到天黑都不一定能卖空。她发现,县城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为什么,她总闹不明白。
她迅速从隔壁的小屋里把前几天才挖回来白萝卜,红萝卜,大白菜,包菜等,还有那几个大大的糖葫芦也带上,谁家的小媳妇怀孕爱吃糖葫芦卜拉子,找遍半条街也很难买到,就她有。还有那一捆晒干的薄荷,装在透明袋子里,人家买了去做薄荷油饼子,贼香,可她也没空做。
最后她又把今年种的最后一袋子葱也装到电车上。今年的洋葱价格贼好,可她只在瓜沟里种了点,挖了五六袋。
她记得好几年前,村子里的人大面积种洋葱,有人还跑到外地去包地种葱。那几年,农民的日子在洋葱的带动下过得喜气洋洋。
可后来这几年,洋葱价格每年都往下掉,记得有一年村东头码满了网袋装着的洋葱。那一年洋葱无人问津,于是村民们拿满袋子的洋葱喂羊,喂牲畜。到后来牲畜看见洋葱都开始伸舌头,不再吃一口。第二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村子的上空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死葱味,到处是腐烂的洋葱。
她准备好一切,最后拿一块破旧的绒单子盖在上面,进门去柜子里拿了两个馕干粮,装在塑料袋子里,等进城后嚼几嘴当早饭。至于中午,她可以拿点菜去不远处的面皮点换一碗面皮,或者吃一块洋芋饼,再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扁豆米汤,香的她都有点流口水了,反正她和那家的女主人很熟,想吃啥都成。
她跑到后院,圈里的羊们立刻“咩咩”的朝她叫着,那边鸡笼的鸡也赶热闹似的跟着随声附和着,那只肥大的公鸡在笼子里焦躁不安的来回折腾。她迅速抱了几捆干草丢到羊圈里,又从门道里挖了一大碗秕谷,撒到鸡槽里,干草的沙沙声伴着鸡们啄食的梆梆声,拉开了清晨的第一道序幕。
全服武装的赵奶骑上电动车,驶向村外。黎明前的村子里除了偶尔有谁家的鸡鸣叫几声外,被一层淡淡的,薄薄的轻烟笼罩着。三四十户人家的村子里,如今只剩了十几户人家还有人居住,而且大都是一些年老体弱的。年青人要不出去打工,有孩子的都在县城或买房或租房照顾孩子,村子里的小学早被几个外地牲畜贩子给造得不成样子了。
家家门前挂着一把大大的锁,锁住了曾经的这个村庄的欢声笑语,锁住了曾经这片土地上繁华的过往。门前树上无人问津的果子,不时的缀落到地上。
出了村子她很快拐到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没有了遮挡,那风竟也格外的凛冽起来,“嗖嗖”的如刀剑一般穿透肌肤,透过口罩呼出的白气在她头顶的围巾上点缀一层细细的冰凌花,眼角开始凉丝丝的不断有水滴模糊了她的视线。
路旁大片大片从盛夏开到深秋的黄菊花此刻也没了往日荼蘼的风姿。它是那般坚韧,倔强的凋落枝头,让人丝毫不曾想到落花的悲哀。
半个小时后,赵奶终于赶到了西门桥头,她下意识的停下车,睁大双眼,像个侦探般朝城内的马路两侧扫视一番,舒了一口气,然后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消失在晨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