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快跑！快跑……”

父亲匍匐在地挣扎着大喊，他的声音已近嘶哑，仍用力吼着。

年仅十岁的我眼含泪光，看了父亲最后一眼，转身拼命疯逃。

“不要，不要！父亲！”

重复的梦。

我已经不知多少次做过这个梦了，从十岁至今，这个情景在我脑海中飘荡了十年，久久挥之不去。

01  我的猎人父亲

我，名叫刘小刚。出生在我国北部的一个小山村。在这儿，村里仅有的几户人家都是猎户，他们日出入山，日落归家，靠着打猎维持生计。我的父亲就是一位猎人，一位枪法极准，原则分明的狩猎者。

父亲同其他猎人不同，他狩猎有两个原则。一，不杀母兽。二，不杀小兽。

“刚子，以后你要成为怎样的人？”父亲摸了摸我的头，宠溺的问。

“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我大声回答着父亲。

从我记事起，我便跟随父亲进山打猎，每每看到父亲那矫健的身手，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投去羡慕崇拜的目光。

父亲，是我的偶像。我很羡慕父亲，羡慕他有一身好本领，好枪法。同时，我也十分敬佩他的狩猎原则。

自从八岁那年母亲大病离我们父子俩而去，父亲成为我唯一的依靠，他是我的全部。

而那次进山，突发变故。打破了原本平淡的生活，夺走了父亲的生命。

02  变故突发，父亲遇难

记得那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是个难得进山狩猎的好日子。

“刚子，收拾一下，一会和我进山打猎去。”父亲看了眼窗外，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父亲话落，我赶快准备起来。将捕兽网、绳子等必备用品一一放入包内，又取来一把短刀，将其磨的发亮。最后，拿来父亲的猎枪。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我冲父亲眨了眨眼，兴奋地说：“快走吧，爹。”

父亲将短刀插入腰间，一手拎枪，一手牵着我，一头钻进了林子。

刚入山，一只野兔便闯入我们父子两人的视线。小兔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背对着我们，小头左右甩动，四处张望。

父亲见状，左手轻抬起枪头，枪口对准小兔，左眼微微眯起，屏住呼吸。

紧接着右手紧扣板机，随着“bang”的一声闷响。子弹顺着枪膛飞速射出，击倒不远处小兔儿。

见小兔中弹，我快步上前，用绳子熟练地将其捆好，用手提起，跟在父亲屁股后面继续向深山中行去。

“bang、bang、bang”，今天似乎格外幸运，几个时辰不到，父亲竟捕获了三、四头小兽。

父亲撇了撇我手上的袋子，又看了看我，笑道：“刚子，该回家啦。今天收成不错，回去父亲给你做大餐！”

“好呀，好呀！”我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喜意。

我与父亲边走边聊，有说有笑。伴着落日余晖，向家的方向慢慢行去。

夕阳斜照在我们父亲两人身上，将一大一小两身影拉得极长。

走着走着，父亲脸庞一僵，停住脚步，鼻子在空气中猛嗅了几下。

冲我小声道：“有情况，别出声。”

随后，他端起枪紧盯前方。

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四对幽幽雪亮眸子若隐若现。看方向，似乎直奔我们而来。

“不好！是狼群。刚子，你躲在后边，别乱动！”

父亲端着枪，不敢有一丝懈怠。

四只野狼从林中跃出，它们龇着锋利的獠牙，吐出长长血红色的舌头，朝我们袭来。

父亲话不多说，“bang、bang”就是两枪，把最前方的两头狼击倒。

枪声回响，剩余的两头狼被彻底激怒，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像父亲俯冲而来。

父亲再次扣动扳机，枪声却未响起。“妈的！没子弹了！”

他甩枪向前方砸去，随后一个翻身，迅速抽出腰间短刀向两头狼冲去。

两只狼“嗷”的一声划破天际，一左一右两面进攻，飞扑到父亲身上。

父亲与其一只扭打在一起，另一只趁势在父亲手臂上狂咬。

在两只狼的凶猛进攻下，父亲身处下风，手中的刀被甩落掉地。他咬着牙，强忍手上的剧痛，一手握住一只狼腿，把两只狼死死拽住。

冲我大喊：“刚子，快跑！别回头，快跑！”

“我不走，我不走！”我哇哇大哭。

“快走刚子，给父亲留个希望！”

我哽咽，泪水顺着眼角不停流淌。我含泪看了父亲最后一眼，转身疯逃！

“我要活，我要报仇！”我一口气狂奔出二里，脱离危险。

我捡回一条命，而父亲却将生命永远留在了那里。

我要报仇！杀狼！灭它全族！

03  日日苦练，试要报仇

仇恨的种子在少年心中萌芽，弑父之仇的梦魇重复冬夏。

“父亲，儿子会给您报仇的！”我紧攥了攥拳头，望着远方的山大吼。

从那时起，我的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 —为父报仇！

每日天色微亮，我便起床开始练习枪法。从清晨至正午，我端枪一站就是三四个钟头。太阳炙烤下，豆大般的汗珠顺着我的额头不断滴落，在地面形成一摊小小的水泽。

练枪结束，我随意扒拉几口午饭后开始进行刀法练习。我常常因练的太过痴迷而忘记时间，只有当肚子咕咕乱叫时，我才会停下休息。

时光一天天的流逝，我日复一日的练枪，耍刀。再苦再累我都咬牙坚持，只想能够早日为父报仇！

几年下来，我成为比父亲更为优秀的狩猎者。我不仅枪法极准，还有着常人无法匹及的敏锐洞察力。

枪法稳健后，我曾数次深入山中，可每次进山都遇狼无果。

“狼呢？死光了吗？”我常常暗自嘀咕。

昨夜，我又梦到父亲了。十年了，如今的我己经成家，有个爱我的妻子，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杀狼的念头仍旧深印心底。

04  偶遇母狼，三声枪响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我便收拾好行装，准备入山打猎。

踏着碎石小路，我向深山中行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林中的动静。

行至一处陡坡，我停下前行的脚步。

前面有情况！敏锐的洞察力让我嗅到了猎物的气息。我举起枪，一步一步朝那边慢慢靠近。

那是一处陡坡崖顶，三面为谷，一面通路。崖顶上方，一只母狼向下张望，似乎在观察崖下动物的行踪。

是狼！我大喜。“哈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么多年，我终于遇到你了我端着枪步步紧逼，在距它五米外处停下。

母狼也发现了我，转过身，幽幽雪亮的眸子直视我的双眼。

它后腿微屈，前腿高抬，试要与我殊死一搏。

可它距我太远了，当它凌空跃起向我扑来时，我二话不说，“bang”的一枪击中它的后腿。“嗷”的一声惨叫，它卧倒在地，右后腿处鲜血飞溅。

“你不是很厉害吗！吃了我啊！”我咆哮着大喊。十年来的怒火，在此刻彻底奔涌而出。

母狼托着受伤的后腿，用两只前腿推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伤口断茬处在泥土路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它无路可逃了，身前是我的猎枪，身后是百余米高的悬崖。

当我右手正要扣动扳机时，我怔住了。

母狼前腿高抬，后腿微屈，猛的一下跪倒在地，幽幽的双眸泛起血红，几滴泪顺着眼角流出。

它下跪了！这种冷血动物竟朝我下跪了！

当我眼睛扫到它身上时，我再次震惊！

它的肚子微微隆起，这是一只怀孕的母狼。

我要放弃吗？那父亲的仇谁来报？

我咬着牙，“bangbangbang”三声枪响划破天空，我还是开枪了……

尾声

在右手扣动扳机的那刻，我左手轻抬，三发子弹顺着母狼头顶破空划过。

我眼含泪光，收枪，转身，下山，归家。

一枪终结一大一小两条生命似乎太过残忍，而我也即将成为一名父亲。

我原谅了母狼，我想原则分明的父亲也会原谅他的儿子。

毕竟

一，不杀母兽。

二，不杀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