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成风

楔子

乌风看着眼前趴在地上的男子,俊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高挺的鼻翼被人生生打断,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狰狞的留着鲜血。

一只脚踩在那男子的背上,可那男子依旧艰难的朝她爬来,那样的决绝,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悲伤。

站在地上,疯魔似的那人不屑的看了那男子一眼,又是一脚狠狠的踩在了那男子的背上。那男子闷哼一声,对着乌风微微一笑,可那笑却生生撕碎着她的心,血还是顺着他紧闭的嘴角留了下来,她嘶喊着:“不要,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啊。”

可她越是悲痛,那脚的主人就踩的越狠,直至那男子没有了气息。

是你逼我的,乌风你要知道,这是你逼我的。


宇文协站在皇城的顶端,看着下面满城的百姓,这是他沅国的江山啊,这是他都城的百姓啊,那么鲜明,可又那么的不真实。

这里曾是统一朔北,平定九州的宇文沅国,为民而治的宇文皇族曾深得百姓拥护。可就是这个传承了三百年之久的王朝,这个国富民强,资源肥沃的王朝,在宇文协这一代时竟分崩离析,诸侯割据,百姓流离失所。

如今的天下,虽说是宇文家的天下,可众人皆知,其实早已是宇文皇族、北方魏氏、南方宋氏、朔北蛮族均分的天下;如今的皇城是各怀鬼胎,私下运作的皇城;如今的他,也是形同虚设,人人厌弃的皇帝。

“陛下,近几日来皇城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再过几日恐怕……”魏晚担忧的说到。

“与朕有何相干,这些事一向不都是你魏丞相做主的吗?什么时候又要朕做主了。”宇文协怒声道。

“陛下,微臣不敢。”魏晚急忙俯身跪下,颤抖着声音说到。

“哈哈哈”几声大笑传来,接着宇文协便下了城墙,在楼梯口他顿了顿脚步说到:“魏丞相不会真的害怕了吧,朕同你说笑罢了。”说完又大笑两声离开了。

魏晚跪在地上,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从城楼下来后,宇文协就去了那个被百姓称为“酒池肉林,污秽不堪”的琼池。舞姬妖艳的跳着不堪入目的舞蹈,宇文协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那舞姬,白皙干净的脸上竟露出了与英俊的外貌极为不符的猥琐。

魏晚进来后便一直掩着脸,小心翼翼的绕开那舞姬,好像碰到她就会沾染上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陛下”他顿了顿,又鼓起勇气说道:“如今来皇城避难的百姓越来越多,再不关城门,臣恐会有刺客混入啊。”

闻言,宇文协懒散的撑着头,瞥眼看他道:“呕?那你不应该开心吗?如此一来,你魏家的刺客不就刚好可以乘机来刺杀朕了。”

魏晚急忙解释:“陛下,臣之忠心,明月可鉴啊!”

“哈哈哈哈”宇文协又一次大笑起来,“魏丞相,你怎么就这么不了解朕呢?每次和您开玩笑你都会吓成这样。有趣,实在有趣。”

“陛下”

“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既然你要关城门,那关便是。”

说完宇文协本以为他会离开,可见他还跪在那里便又问道:“怎么,还有事?”

魏晚像是酝酿了很久终于要说似的,深呼一口气说到,“三日后微臣就要和乌姑娘成亲了,乌姑娘说陛下是旧主,成亲之事还是要告知陛下的。”

说完他又深呼一口气,等待着躺在高处的那人答话。

可那人却似睡着了,许久才缓缓问道:“哦?乌风?”

“是”

魏晚又等了许久,宇文协好像真的是睡着了,他低声说了句:“微臣告退。”便退了出去。

魏晚走后,宇文协似是真的乏了,撤了身边所有人。

初秋的夜有些生冷,琼池中宇文协曾命人灌满了酒,一阵微风吹过,更冷了三分。

宇文协一个人坐在高台上,落寞的身影十分凄凉。

“就要成亲了啊。”

“旧主?对你来说我现在竟只是你的旧主了吗。”

“既然你意如此,又何必告诉我。”

“乌风,你对我真是残忍啊!”


乌风曾是宇文协的贴生丫鬟。说是贴身丫鬟,可其实是宇文协的父皇靖帝,派来保护他的。

乌风的武功极高,在外人面前她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若非到紧要关头,她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初见乌风的那年,宇文协十二岁,刚被封为太子,未来的储君。当他的父皇说要派一个小姑娘来贴身保护他时,他心里其实很是不服气。

眼前的这个姑娘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瘦瘦小小的,脸上尽显孩子般的稚嫩,见到他时似是有些紧张,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抠着裙摆,像极了见到风流少年害羞了的小姑娘。

他抬头向靖帝说到:“父皇,是我保护她还是她保护我啊?以后带出去直叫人笑话,堂堂太子竟叫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来保护。”

乌风被他说的又羞又恼,整个脸似烧红了一般。

靖帝慈爱的笑了笑,对他说到:“你可不要小看她,她可厉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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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协第一次见识到乌风的厉害是在他十六岁生辰那日。

那天宇文协和他的父皇大吵一架后,骗过了侍卫和乌风一起偷偷溜出皇宫去。

皇宫外面可真热闹啊。大街上人多的摩肩擦踵,小贩在街上大声的叫卖,他紧紧握住乌风的手生怕一不注意人群就将他们冲散。因为街上人太多太吵,乌风看到宇文协转过身对她说着什么,可她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忽地宇文协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缓缓低头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到:“你这样偷偷和我出来,就不怕父皇知道了降罪于你吗?”

说罢,宇文协的嘴角浅浅上扬,看到自己面前这位已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如今还是会因为自己的突然靠近羞红了脸,耳根子也瞬间红了,他不禁得意一笑。

乌风刚要开口答他,他便将耳朵伸了过来以便能听清她说什么。

乌风看到他这样,脸羞的更红了,紧张的结结巴巴的说到:“奴婢,奴婢永远都是殿下的奴婢,奴婢甘愿为殿下做任何事。”

宇文协他看着她说这话时的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明亮,坚定,就像一汪碧泉般清澈。他不由的心里一震。

宇文协微微一笑郑重的说道:“我相信你。”

可乌风的眼睛却突然变得凌厉,她感觉到了在人群中的威胁,拉着宇文协的手飞快的跑。

他们跑到一处树林中时,突然,一把剑从她身边掠过,她一把将宇文协推开同那些人打了起来。

宇文协惊慌失措的看着在林间不停穿梭,翻转跳跃,衣带翻飞的女子,惊在了那里。

原来乌风的身手竟是如此的好,他不禁为自己以前经常捉弄她还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而感到庆幸。

原本以乌风的身手,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没想到这几个人竟在剑上涂了毒,并在临死之际划伤了乌风的胳膊。

这毒太厉害,只走了几步乌风便四肢软了下来。

“殿下,你先走,这里危险,我现在受伤,若他们再来我恐不能保护殿下周全。”

“别说话,我背你。”

“殿下……”

“上来。”宇文协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他从未这样对乌风说过话。

宇文协的背很宽,他走路也很稳,乌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舒适,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毒已经解了,但一直没能见到宇文协,因为他说都怪乌风太重这才将他累坏了,需好生休养一两个月。

侍候太子的公公偷偷告诉她,殿下是因为帮她将毒吸了出来,又强撑着将她背了回来这才需要好生休养的。


宇文协十八岁时,靖帝的身体愈发不好了,而朝堂上的斗争也愈发激烈,北方魏氏联合了南方宋氏对宇文皇族的威胁越来越大。

宇文协来找乌风时见她一人在房间里喝着酒。

“昨日夜里你去了哪里?我来寻你,可你房中空无一人。”

“殿下寻我作甚?殿下不是说过相信我的吗?怎的现在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也要一一向殿下汇报吗?”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了这话乌风顿了片刻,眼睛逐渐湿润起来,带着微微醉意的眼睛越发的迷人,仿佛看了便能叫人一同醉在眼窝里。

“殿下,乌风可不可以向你求一个赏赐?”

宇文协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下来。他微微一笑:“原来是想向我讨赏赐啊,风儿你可真是不会撒娇啊。不过,只要是你要,怎样我都会给你的。”

“那么殿下肯定会同意我与魏丞相的婚事了?”

乌风不敢看着宇文协,她只是低着头等待着身旁那人的答复,可久久没有听见回应。

宇文协不可思议的看着乌风,笑容还僵在脸上,可眼里却早已满是怒火,一转眼却又恢复了平静。他脸上依旧微笑着,只是这微笑却叫人心里发毛。“这个赏赐我恐怕是没有办法给你了。你自己亲口说过要永远做我的人,我又怎么忍心教你违背自己的誓言呢,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嫁给别人的。”

“那只是当年年幼,哄殿下开心罢了,奴婢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还请殿下忘了它,放过奴婢吧。”

“风儿,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我明天就去求父皇许你做我的妻可好?”

“不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魏晚就那么好?”

“魏丞相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自当是少年英才,我与魏丞相两情相悦,早晚都是要在一起的。还请殿下体谅。”

“两情相悦?我怎的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两情相悦了?他魏晚就比我堂堂太子还要好吗?”

乌风不知道怎么回他,宇文协突然靠近亲了她,她愣在那里片刻,随即用力将他推开。

宇文协被她推倒在地上,忽地又疯了似的站起来,将她逼倒墙角,邪魅一笑:“你放弃吧,我是不可能让你嫁给他的,你是我的,你永远都得留在我的身边。”

宇文协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乌风从后面缓缓说了句:“奴婢已经是魏丞相的人了。”

宇文协不可思议的看着乌风,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万千情绪,最终全部消散,只留下无尽的悲哀。

乌风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是那样的悲哀。

宇文协离开时吩咐人看守乌风的房间,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乌风离开,也不准任何人靠近,而他也没有来看过乌风。


不久后一桩御赐的婚事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无人不在谈论。

那玉树凌风、年少有为的魏丞相竟被赐婚娶一位太子的婢女。

虽然魏晚是北方魏氏的族亲,可他早与魏家断绝了关系,他对宇文沅国的忠心是人人都看得到的。当初年仅十六岁的他在战乱中杀死了魏氏魏渊的独子,受到了靖帝的赏识,年纪轻轻便一路攀登,出谋划策打压魏氏,受到朝中一众的支持,前景大好。

都城里的千金小姐们都咬牙切齿,嫉妒那位被赐婚的婢女,同时又埋怨自己的命运竟比不过一个奴婢。

就在所有人都在谈论这桩婚事的同时,皇宫里传来了陛下驾崩的消息。

乌云自都城周围滚滚而来,遮蔽了日光,雨瞬时顷盆而下席卷大街小巷,让人猝不及防。

而当今的局势便如同这天气般,风云突变,来势汹汹。

新帝登基,朝中还不稳固,魏宋联军趁此时暗地里朝着都城方向进军。

而宇文协却放弃抵挡,任由大军压境,这将朝中不少老臣气的吐血,而他只是放荡玩乐,不理朝政,还命人建造了这酒池肉林般的琼池供他享乐。

有人说新帝是被大军吓破了胆子,有人说新帝是思念先皇伤心过度,也有人说新帝是因为喜欢的姑娘偷偷离开了他,因此受了情伤。流言就这样传开,版本也越传越多,后来更有胆大的在巷尾偷传新帝本就是昏庸无能的主,他早已出卖了沅国。

魏丞相等一干朝中大臣冒死派军抵抗,将魏宋联军抵制不前。

因为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有幸活着又没有被饿死的,都逃到了都城。宇文协下令打开城门允许百姓入城。

此令一出,都城却也变得更加混乱。


琼池。

宇文协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下人,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魏晚方才说的:“三日后微臣将要和乌姑娘成亲,乌姑娘说陛下是旧主,成亲之事还是要告知陛下的。”

“那些人都说我这是酒池肉林,既然都这样说,那可不能浪费了这好酒。”宇文协摇摇晃晃的走进酒池里,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倒了下去。

年轻的帝王躺在酒池中任由酒水漫过他的脖子,他的眼睛,他的头顶……

许久,他才缓缓爬起,躺在地上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寂静的宫殿内安静的能听到水滴从发梢滴落砸在地上的声音。

宇文协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忽地他睁大了眼睛,用力的说道:“可是乌风,你曾是属于我的,未来,你也必定只能属于我。”

宫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宇文协起身皱了皱眉,刚要责骂是哪个奴才如此不懂规矩,可下一秒他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看见乌风迎着月光朝他走来,眼睛里尽是关切和担心。她走过来将他扶到躺椅上,倒了一杯茶水扶他饮下,这一系列动作是那么的自热,就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

宇文协不敢去思考这一切是否是真的,还是说这只是他醉酒后的幻觉。此刻,他只想紧紧的抓住乌风,让她永远不得离开。

他躺在那里,虽然醉的有些神志不清,但手依旧紧紧的抓着乌风,嘴上不停的呢喃着:

“风儿,不要同他人成亲好不好?”

“风儿,我不想只是你的旧主,你在我心中从不是下人。”

“风儿,他们都骂我,所有人都恨我,但没关系,我不在乎。可是,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风儿,你曾说过永远都是我的,此话,此话现在可还当真?”

“风儿,我真的好喜欢你。”

“……”

乌风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而伤心欲绝的帝王,许久,才缓缓说道:“乌风也喜欢殿下。”

听到这话宇文协好似惊醒,将乌风翻倒在躺椅上,不容她反抗。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从来都不是魏晚的人,也从没喜欢过他对不对?”

宇文协再也抑制不住所有的爱与思念,最后实在疲惫不堪才昏昏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琼池只有宇文协一人,原来昨晚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他不愿醒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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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外面挤满了宾客,朝中大半魏丞相的党羽都来庆祝他大婚。

晚上,送走宾客后,魏晚正准备去新房,路上一个黑衣人冲了出来。那人伏在魏晚耳边说了什么。

只见魏晚脸色巨变,又对那人说了什么。

魏晚来到新房,丫鬟婆子识趣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他和乌风两个人。

掀开盖头,魏晚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新娘,将手中的酒盏递给了她,两人相视而笑,喝完了交杯酒。

他们看起来时那样的恩爱。

可是突然魏晚却对她说:“风儿,你走吧,宋魏两军败了,宇文协马上就要来了。”

乌风一惊,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只见宇文协一身铠甲,身上的血迹还未干透,一身戾气走了进来。

“魏晚,你在外面的兵马已经全军覆没,宋魏两军也已归降,你若现在投降,朕答应可以让你死个痛快,这已算对你的仁慈,可你若敢伤风儿半分,我必叫你痛不欲生。”

魏晚却大笑起来,“殿下演技还真是好啊,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乌风疑惑的看向宇文协。

“风儿你竟还不明白?一切都是他们宇文父子的计谋啊!在外人面前陛下因为你的离开而痛不欲生,不管朝政,昏庸无能。可其实放任你来到我的府上,同我成亲,全是他宇文协设计好的。这一切,只不过是陛下让我们松懈,好将我们一举歼灭的计谋罢了。而你却没有完成给他下毒的计划,让他有机会带兵出城,歼灭我们在城外的埋伏,逼迫宋魏两军投降。若不是刚才魏弥来报,我还蒙在鼓里。哈哈哈,风儿,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你站在你面前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你真的了解他吗?”

乌风不可思议的看着宇文协:“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殿下,晚哥哥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对吧。”

宇文协刚要辩解,却又放弃了:“风儿,我不是真的要你嫁给他,我也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你相信我,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原来,我也在你的计划之中?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说完她笑了,笑的那样凄凉。“晚哥哥,风儿对不起你,对不起死去的阿娘,对不起城外那些将士,对不起宋魏。”说罢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暗剑向宇文协刺去。

“风儿”宇文协一闪,躲过了乌风的袭击。

“乌风还真是愚蠢啊,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竟不知陛下的身手这样厉害。”接着,乌风又继续向宇文协刺去。可像她这样厉害的高手,却依旧不能伤他半分。很快她的招数便弱了下来,宇文协并没有伤她,只是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定在了那里。

魏晚突然冲了上来,宇文协没有防备,被魏晚刺了一剑。而魏晚却也被宇文协刺伤了脸,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宇文协趁机一脚踢在了魏晚的心口,将他踢出两米远。

魏晚吐出血来,试了两次,最终还是没能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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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哥哥”乌风终于不住喊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本因该杀了他的,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就这样大颗大颗的从这个坚强的姑娘眼中流了下来。

宇文协看着乌风,又看了看自己被刺不住流血的伤,瞬间怒意打发,他捂着伤口走倒魏晚面前,看着乌风道:“你就这么喜欢他?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死的。”

说罢,宇文协似发疯一般一脚生生将魏晚的鼻翼踢断,随后他又狠狠踢了几脚。

乌风大喊:“不要啊,我求求你,不要啊。”

魏晚看着她,努力生出一个笑脸:“不疼,风儿,一点都不疼。”他向她爬过去,想要向小时候那样安慰她,只是一只脚突然踩在了他的背上,又是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出。

“是你逼我的,乌风你要知道,这是你逼我的。”宇文协说道。

宇文协又对魏晚说道:“其实我早就查明,你是魏渊的私生子,你和你的母亲被迫害流浪,最后,你的母亲惨死。你之所以杀掉你的哥哥,是因为当年迫害你们的便的他。魏渊虽然恨你,但你毕竟是他的儿子,所以你便趁机假意来到我父皇身边,骗取朝中大臣的信任,好里应外合对不对。”

“不是……不”

“不对?”宇文协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魏晚。

“我母亲之所以惨死,是被靖帝,你的父皇杀死的。我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帮那个抛妻弃子的人里应外合,我只是……只是想为我母亲报仇。灭掉沅国就是最好的报仇。”

“可是你输了,你现在只能躺在我的脚底。”

听到这句话,魏晚大笑出声:“我是输了,输的彻底。可是陛下,你以为你就赢了吗?从你爱上风儿的那一刻你就输了,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看看你自己,是多么的可怜。”

宇文协听到这番话,又看这乌风这般关切魏晚,顿时怒火中烧,脚不停的落在魏晚身上,最后直到地上那人久久没有了气息,这才停止了动作。

乌风看到地上那几乎被踩的面目全非的魏晚,一口血涌了上来昏了过去。


乌风醒来后,就一直被宇文协关在她以前住的院子里。他时常会来看乌风,但乌风从未看过他一眼,亦从未同他说过一个字。但即使这样,宇文协还是会每天都来。

宇文协还派了许多武功高强的婢女在旁侍候,说是保护她,可其实她知道,他是怕她再次逃走。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乌风在一次昏倒后,太医为她把脉,查出她已怀有身孕。

她醒来时,身边只有宇文协一人,他就那样看着她。

乌风摸了摸肚子,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此后,宇文协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肚子一天天大了,在这些日子里,她偶尔听到婢女们嚼舌根,说自从收服宋魏后,当今的圣上变得多么贤德,天下现如今是如何的太平,百姓是怎样的幸福。

每每听到这些,她都会掩了门,独自坐在房间里说着什么。

孩子出生后乌风好似有了精神寄托,偶尔还会拿起剑来练一练。

可有一日,她起来后却没有见到孩子,她疯了一般不停的询问,侍候她的婢女终于看不下去告诉她:“陛下是那般的爱你,你所作的一切他都可以容忍,可是那孩子毕竟是你与别人的,陛下再怎么喜欢你,却也是容不下你与别人的孩子的啊。”

听到这里,乌风顾不上衣容,径直朝宇文协的寝宫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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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协孤坐在塌上,怀里是早已没了气息的婴孩。他看着孩子,心愈发悲凉起来,他不住的问自己,怎么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没有料到乌风会来到这里找他,他更没有料到乌风会说这是他的孩子,在琼池的那晚原来不是梦,乌风说自己本是来刺杀他的,可看着醉酒的他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去。

乌风抚摸着孩子的脸,忽地笑了起来,“因果报应啊,殿下,这是上天给你我的报应啊。我的母亲本是晚哥哥的乳娘,我们的母亲为了保护我们,一同惨死。为了查明仇人,我们一路来到皇宫,我潜伏做了你的侍卫。在那次你救我,帮我吸毒后我便爱上了你。可天意弄人,杀害我们娘亲的人竟然是当今圣上,你的父皇。他为了挑起宋魏了争端而来刺杀我们,可没想到魏渊根本不在乎晚娘娘的死活,反倒与宋军讲和。而我却爱上了你,还生下了你的孩子,如今你又将我们的孩子亲手杀死,这便是报应啊。”

看着宇文协悲痛的样子,乌风掏出了袖中藏了一年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殿下,我最终还是没能杀掉你啊,我要你活着,活着好好感受这份痛苦,活着平定朔北,活着实现天下太平,别让那些孩子那么早就没了娘亲……”

宇文协抱着自己的孩子,身旁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想他终于可以像寻常百姓那样过着温馨的生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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