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致我们终将消失的童年武侠梦

郑重说明:文章是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90年代,小学三年级的孩子,怎么看出几个人的关系好。班级里玩在一起,四个人玩到一起组成四大金刚;三个人的为三剑客,两人的称作双侠。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意思,当时电视里的大侠都是这样的。孩子们总有一个武侠梦,总想着仗剑走天涯,除暴安良。周末,张震邀请高月和李明去家里玩儿,因为张震发现了家里藏着的一把大刀。有了这个秘密,张震好像身怀藏宝图,激动兴奋还有些许的害怕。

李明家在西头,吃过早饭,拿过三叔给削的木剑,出门一阵疾跑。李明来到了高月家,高月正在院子里找兵器。高月看到跑进院子里的李明手里拿着木剑既羡慕又嫉妒。不由得提高了对兵器的要求,翻了找好久,找到了一根铁管。高月拿在手里,得意的看了看李明,这个看主要是看李明的木剑。李明顿时觉得木剑不香了,不由得拿着木剑,biubiu的耍起了。高月看了看,拿着铁管就和李明比划起来。两个小朋友,手不停嘴也不停。biubiu,呜呜,啪啪,嗖嗖的配音。

两人对打了一会儿,高月有些累了,把铁管丢给了李明。李明接过铁管爱不释手,把自己的木剑递给了高月。高月拿着木剑,眉开眼笑。两人都高兴了,互相拿着别人的兵器,一起跑去了张震家。

两人还没到张震家,远远的看着张震在胡同口,面向西在大街上来回走动。张震看到两人跑来,高兴的冲着他们跑来。三人会和,开始窃窃私语并时不时的看向来往的行人。看到熟人,赶紧收起兴奋。

“等会儿,我爸妈下地了,我带你们看看我家的大刀,真的大刀。”张震小声说道。

“你爸妈下地了,把门锁上了,我们怎么进去?”高月问道。

“哎呀,没事我们走窗户啊,又不是第一次。”李明说道。

“嗯,还是走窗户,不过这次要小声点,我爷爷病了在家,别让他发现了。”张震说道。

三人商量完,就在胡同口玩起来,张震找了一个木棍,三人又比划起来。不等尽兴,张震父母下地在胡同看看见三人呜呜喳喳。张父骂道:“兔崽子们,别玩这个,都丢了”。说完骑车就走了。“孩子们,可了不得,棍子戳着眼把眼戳瞎了,赶紧扔了。”张母赶着车子说道。

“知道了”孩子们说完,赶紧把兵器丢在墙根。张母看到他们丢了武器,骑车走了。三个小孩,注视着张母越走越远,直到张母拐弯看不到了。孩子们赶紧捡起兵器,张震带着两人,把兵器藏进了麦秸垛。三人藏好兵器,相视一笑,然后东看西看没人随后一股脑跑进了张震家。

张震家,五间土坯房。他爷爷在最里面的一间,父母和他住在外面两间,中间两间房,正中一间放一些粮食,靠近爷爷的一间放一些农具和杂物。那把刀,就在杂物间。三人,从张震父母住的两间的一个窗户爬进去,穿过两道内屋门,来到了杂物间。

张震指了指靠在后墙的一个柜子,小声的说道:“刀就在柜子后面。”李明一听赶紧上前,透过柜子和墙的缝隙隐约看到一把挂着红绸子的大刀。他兴奋搬着柜子的一边说道:“你俩搬那边,我搬这边,我们把柜子挪开。”说完,就开始发力,张震和高月也赶紧搬着另一半发力,三人憋得两眼通红,柜子纹丝没动。三人一泄气,就粗声的喘起来。没喘几声,张震把食指放在嘴中央“嘘嘘”。“小点声,别让我爷爷听到。”“嗯嗯”高月和李明点了点头。

“怎么办啊,挪不动。”李明有些着急的说道。“这里有根绳子,拴在柜子腿上,李明你拉绳子,我俩搬着柜子,我们一点一点的挪。”高月低声说道。“好”两人听完,点头说道。随后,三人又开始挪柜子,“吱嘎”一声柜子一边离开了墙边。三人没敢高兴,赶紧跑到门口看看是否被爷爷发现。三人,躲在门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随后来到柜子旁。李明和高月看到一把生锈的刀,嵌在墙里。

张震,挤进柜子和墙的缝隙,抓着刀上面的红绸把刀拽了出来。凑巧的是,刀刚拽出来,红绸才破碎。张震,拿着刀柄,两人仔细的看,不由得上手摸了摸。刀身锈迹斑斑,两个小手,沿着刀身轻轻地来回划。没等两人摸够,张震拿着刀站了起来,模仿刀客左砍右劈。张震挥舞了一会儿,李明说道:“让我也刷刷。”张震又耍了两招,汗水和灰尘让他的脸成了花猫腚。李明接过刀,差点没拿住,赶紧说道“还挺沉呢,有十多斤。”

李明说完,双手抓到,“嘿嘿哈哈”的耍起了。“小点声音”张震低声的喊道。李明双手抓刀,咬着牙点了点头。李明耍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把刀递给了高月。高月接过刀,耍了几下,然后奋力斜劈一刀收势说道:“张震,你家有武功秘籍吗?”“不知道啊,应该有吧。”“真的吗,我们找找吧”李明赶紧说道。

“找也白瞎,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张震说道。三人蹲下,高月扶着刀,三人凑近仔细的看刀。“这刀杀过人”高月说道。“不能吧”张震说道。“你们看这刀有缺口,有卷刃,绝对砍过人。”高月指着刀刃说道。“砍人,也是砍的日本鬼子。没准爷爷是游击队员。”李明兴奋的说道。

“抗日战争是1937年—1945年,爷爷今年50多岁,那时爷爷还是孩子,不可能。”高月说道。

“爷爷会武术吗?”李明不死心看着张震问道。“不知道”

“咳咳”突然门口传出了几声咳嗽声。三个人一下就屏住了呼吸。“震震,是你在里面吗?”

“爷爷,我们在里面玩呢?”张震赶紧说道。

“哎,把刀拿出来吧。”爷爷叹了口气,向着院门走去。

三个小孩钻出窗户时,爷爷已经把栅栏门关上,站在窗户边看着他们。李明刚要说话,爷爷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房子,然后张震扶着爷爷,高月和李明抬着刀跟在后面去了爷爷的房间。孩子们进屋,爷爷又把屋门关上。

“爷爷,你会武功吧?”爷爷刚坐下,李明就问到。“不会”。“刀,是你的吗?”“不是”。

“别问了,听爷爷讲。”高月打断道。“咳咳”爷爷咳嗽了几声。张震赶紧给爷爷倒了一杯水。

“这把刀,是我偷的。”爷爷刚说出口。“不可能,爷爷从来没偷过东西。”张震赶紧说道。

“这把刀,确实我偷的。我八岁那年,村里来了一个走江湖耍把式的。一个人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堆满了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他在我们集头上卖武艺,我看着他耍的各种兵器虎虎生风,好生羡慕,就央求他收我为徒。他不收,最后他收拾东西回家时,我拿了几个窝头,就跟着他走。他走到那,我就跟到那,开始他总驱赶我让我回家。后来他卖艺时,我就在一边帮他吆喝。渐渐地我们熟了,他开始教我怎么扎马步,怎么呼吸,但是就是不教我招式。一天,我们在一个集市上卖艺时,来了几个小混混,他们要收保护费。我满怀期待的以为他会把几个小混混打一顿,谁知他一下跪下了,哀求小混混放过他。我看到他跪下,我的梦一下碎了,我愤怒的抽出一把刀,向着小混混们砍去。这个愤怒或许是武侠梦的破碎,也或许是对他的失望。”

“怎么样了,是不是把小混混们都砍到,打跑了。”李明插嘴道。

“没有,我挥舞着刀,不仅没吓到小混混,还被小混混打了一顿,多亏了我爹和村里的人找到了我,我才没有被小混混打的太惨。我爹领着我回家时,我偷偷拿了这把刀。自此我再也没见过他”

“那个卖艺的会武术吗?”高月问道。“会武术不等于是大侠,孩子们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

“哎呀,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大侠呢?锄强扶弱呢?会武术怎么下跪呢?骗我们呢吧?爷爷。”李明不高兴的说道。

“我爷爷怎么会骗人啊。”张震反驳道。

“谁知道,或许是我记错了。故事应该是一个走江湖卖艺的,来到集上卖艺,几个小混混找茬,被他打了一顿,教育小混混们不要在为非作歹,人们拍手称快。我羡慕的不行,想跟着他学武,他不收。在他离开时,我偷了他的这把刀。”爷爷叹了口气,说道。

“爷爷,那你为什么把刀藏起来。”张震问道。“因为这把刀,搭上了你奶奶的性命,那个狂热的年代,有把刀就是土匪。”爷爷怅然的说道。

三个小孩,听完故事,爷爷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个人就来到院子里玩耍,刀被爷爷留在了屋子里。三个人取回自己的兵器,玩了一会儿,越玩越没有意思,到中午各自回家了。自此成为大侠,学武功成了三人的执念。尤其高月被送往武校后,剩下的两人竟然离家出走,要去找高月学武。两人还没走到县城,就被家长找回,狠狠的揍了一顿,两人才有所收敛。

几年后,张震家翻盖房子,为了辟邪把刀埋在了房基里。埋刀那天,两人哭闹着不让埋刀,家长怎么劝都不行,最后各自挨了一顿揍才结束了那场闹剧。后来,李明的父母带着李明去了市里火车站卖豆腐脑。三人再见面时,李明成了电工,张震挂着地里的收成,高月成了小学体育老师。三人也有了孩子,却都没有让孩子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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