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时候是幸福的。白天在诊所忙碌,晚上拿着那些唐诗宋词在看,看不懂,就查字典,就看释义。
说实话,我尽量去理解古人的情趣,但依然是不能完全理解,毕竟时代不同,毕竟环境不同。
唐诗宋词告一段落之后,我又开始阅读外国诗歌,首先是普希金的诗歌,我读得最多,也读得最深,应该说,普希金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外国诗人,他在沙皇暴政下,对自由的渴望,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要知道,那个时候,除了父亲的医学书籍,我是没有藏书的,一有机会,我就去洛阳各个新华书店,去买我自己需要的书,然后回来,仔细阅读。
我的阅读和创作是同时进行的,那个时候,我主要写古诗,慢慢地,开始写新诗,这个阶段我记忆比较深的古诗有:
姬安宁:谭嗣同(假托谭嗣同名,实际上是写我自己)
堂堂男子汉,
岂能为妻活。
献咱一腔血,
强我华夏国。
姬安宁:咆哮 (到一个朋友家给人看病,出来时看到茫茫天空,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际遇,写了这首诗)
四方极欲奔,
奈何囚闺门。
抖须咤环宇,
还我自由魂!
就这样,我的生活十分有规律,就是学医,学诗,买书,读书。为什么要读书呢,因为我有很大的生存问题。
这跟我在高中时期的一个疑问有关,那个时候,我经常问自己,人为什么活着?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没法回答,我似乎看到过胡适的回答,一个读者给他来信,问到了这个问题,胡适说,人生哪里有什么意义?说实话,胡适的话,让人无法理解。
就在那个阶段,我写了下面这首诗:
姬安宁:问天
人为谁生?
物为孰存?
缘何日月行有道?
缘何长夜星如云?
茫茫宇宙何日始?
朗朗乾坤何日止?
沧海粟,
谁是主?
[1983年8月19日]
刚才我竟然找到了写这首诗的日期,很显然,我是1983年从洛阳瀍河医院回来的,这就是我当时的感受。我不能回答“人为谁生?物为孰存? ”这个终极问题,然而,我当时就决定,干脆用我的一生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也算是我对人类的一个贡献。
隔壁有个邻居弟弟,叫马成,比我小五、六岁,但人却十分精明,非常讨女孩子喜欢,动不动就来和我探讨问题,来到我的房间,看我的书,和我聊天。
他最搞笑的是,有一天晚上,跟我喷了两个小时,显得异常兴奋,最后他才说,跟我借10元钱。
要知道,我那个时候,父亲是不给我钱的,但好在诊所里的钱,我可以偷偷拿,因此小钱不断。
我给了马成10元钱,他接着说,自己找了个女朋友,怎么写情书呢?我说,我又没有谈过女朋友,不会写,于是他把我字典拿去,自己慢慢写,据他说,看了一晚上字典,终于给女朋友写了一封情书。
马成那一段不断闯祸,一次去河北出花生,在船上,和一个外村人打了起来,把对方推到了河里,对方是一个成年人,他自己才15岁左右。
又隔了一段时间,他赶车去东地拉土,没料到一个叫“瞎酷通”的退休老干部不让拉,马成上去不由分说就给人家扇了两个耳光,拉了一车土就回来了。
谁知道,“瞎酷通”有四个儿子,本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声称,自己30多年都没有挨过耳光了,这事没完!最后在村支书的调解下,马成认了一个错,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