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读了日本摄影师笹 (tì)本[ささもと]恒子的自传小书《97岁的好奇心女孩》。2011年成书时,作者97岁,还活跃在摄影工作的第一线。2019年的现在,她105岁了,买好墓地写好遗书,还在坦然而坚定地活着。
书中附有笹本女士拍的一些照片,其中最触动我的是手握酒杯的一张,照片里那饱经风霜的手上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我不禁想,一个90来岁还能认真给自己涂指甲油的女人,生活是奈何不了她的。
女性对于年龄大体讳莫如深。因为在普世印象当中,伴随年龄增长的最显著变化定是容颜老去。可这一次,年龄增长在一位女性身上有了“用武之地”,它成了荣光的重要组成部分。
2010年4月11日,笹本女士出门参观旧友的摄影展,在相谈甚欢中首次公布了自己的真实年龄:96岁!此前大家都以为她只有70多岁呢。朋友在震惊之余,提议她举办年代摄影展,并主动承担了展览的制作工作。于是,她的个人摄影展在当年9月份顺利开展,并在媒体的相继报道中声名鹊起。随后,“吉川英治文化奖”“日本摄影协会奖功劳奖”“露西奖终身成就奖”等人生荣誉纷涌而至……
她说,如果那一天她没有去看朋友的摄影展,想必也就不可能经历那样一段荣誉满载的时期了。人生啊,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她写82岁时,83岁的前夫来看她的摄影展,夸她拍的比以前好。又写在那之后,每年给他送生日礼物,到养老院去探望,一起吃肉吃鳗鱼饭,聊东聊西,度过了美好时光。
不知为何,这段挺触动我的。年轻的时候,可能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争个长短,不可放过不能原谅。但当彼此都活到上帝随时会把人收走的年龄时,每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一切又变得“一期一会”般值得珍惜。还来得及冰释前嫌就是恩典,比起眼前的彼此陪伴,从前的恩怨是非已显得微不足道。
前夫临终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接到。凌晨两点钟那通人生最后的电话里,90岁的他要说什么呢?永远成迷。但知道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自己的,是一种安慰吧!
笹本女士跨越了一个世纪的人生当然也不是一帆风顺。大到两次日本大地震、太平洋战争、泡沫经济,小到家庭纠葛、事业停滞……她面临过许多次的焦头烂额,两次想过一了百了。但她都扛了过来。里尔克说,哪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
在父母的反对声中,她成为日本第一位摄影女记者;在所有女性都穿裙子的年代,她开始穿裤子,90多岁时也还爱穿牛仔裤;在100高龄时获得最佳着装奖,她自满于自己没有一件大牌衣服,多数衣服都是自己淘来手工改造的。她71岁重新拿起摄影机,86岁再次坠入爱河,97岁骨折通过不懈复健最终痊愈。
她说她的老师让她明白,女人不用像男人一样,也没必要一定要赢过男人。不用什么都去模仿男人,女性有女性独有的眼光和品味。上帝好不容易创造了男人与女人,要是忘记自己是女人的身份,那就太可惜了。摄影不用模仿任何人,将自己的感动,以自己的感性和独特视角真实地拍摄下来就行了。
她生活很有规律,11点睡觉,5点起床,听电视上的英文对话,叫醒自己的脑袋,然后,一边看电视一边做体操。坚持写“每日笔记”,剪取想取材的人和记下引起好奇心的事。一日三餐,亲自动手。虽然吃肉喝酒不忌,但只吃刚刚好的量。不任性不娇纵自己。她说,时刻保持神经紧绷不好,可以稍微保持一点玩乐心态,同时绝对不要懈怠。因为情绪和身体一样,一旦懈怠下来就很难重新振作。
她给年轻人的建议是“在能学习的时候,请一定要好好学习,练习的时候也要认真练习。”因为“凡是掌握的技能,日后一定能派上用场,就算不是直接发挥作用,也会间接成为助力。”画画、摄影、服装制作、花艺设计,每一件成为她谋生手段的活计她都曾经投入地学习过。她还说,学习也好,工作也好,都与年龄无关。如果老是想“我都XX岁的人了”,那就完了。
PS:不能再拖的一篇,担心拖着拖着哪天老人家就挂了……
活得够久也是一种本事啊!人的最长寿命目前好像也就134岁,祝愿老人家可以打破世界纪录。
正常来说,退休之后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活的。所以,还是要从年轻时就找到一些热爱的事情。热爱不能当饭吃,但能让饭吃起来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