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照妖镜的粥
照妖镜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有起床,头依然昏沉。
懒懒地靠在床头,手里随意翻着刚买的《穷爸爸,富爸爸》。
门,本来就没有锁。冷风,带着淡淡的香水味,熟悉而且好闻。
人没有说话,眼睛却在说。
嫌弃中带着温柔,寒冷中裹着温暖。
“你知道窗外的冰柱有几根吗?”我用嘴努了努窗外。这是房东的太阳能热水器冻裂后流出的水。
“几根?”
“十五根。”
“那又如何?”
“七根长,八根短。”
“你怕是病了。”
“可我已经数了10遍。”
“你病得已经不轻。”
“我却已经不舍得再数。”
“为何?”
“我要在你来之前留着慢慢数。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等待一个人的滋味...”
此时,照妖镜的眼神是温柔的,带着狡黠的笑意。
她把手里提着的保温饭盒放到床头的小桌子上,慢慢脱下了外套,坐到了我的床边。
我似乎有些不祥的预感,却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在心念一转的电光石火间,一双冰凉的手已经伸到我的被子下边。
冰凉,似乎还带着湿气的手,触摸到了我的小腹。
我本来已经斜倚在床头,被子下边就是小腹。退,已无可退。
“啊!”我不由地大叫一声。
可就在随后的一秒钟,时间又一次出现了凝固现象。而我的身体却在慢慢变得僵硬。
照妖镜的时间,也已经凝固。她似乎意识到了不妥,原本想恶作剧的她,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脸在慢慢变红,双眸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有些痴了。
一把抱住照妖镜,她不由自主地倒了下来。
嘴唇也恰好地印在了一起。
照妖镜,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而双手此时还被自己的身体压在下边。
我轻轻离开她的嘴唇,悄声说道,你不该闭上眼睛吗?
照妖镜乖巧得像个幼儿园的孩子。
眼睛闭上的时候,双手已经抽了出来,掠过我的脸,轻轻地捏住了我的耳垂。
我再次吻住了照妖镜。
照妖镜坐在老徐的床沿,毫无顾忌地看着我穿衣服。
我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只好没话找话。
“昨晚,我喝的有点多,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啊?”
“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她反问。
“让你生气的,那肯定不该说,更不该做。”
“你看我生气了吗?”
“好像没有.......又好像有。”我拖着话音,观察着照妖镜的表情。
“不要耍滑头!”照妖镜瞪着我,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我已经是个死人。
“生气了。嗯,对,生气了。”
“对,我老人家很生气!”
“啊?!”
“你知道你多重吗?!”
“知道呀,150斤啊。”我故作无辜。
“哼!你比一头醉死的猪还重!你再看看你的那些死党,一个个的。老徐、占磊,哪个不是重色轻友,把你撇下不管了!只顾着他们的小女友,溜之大吉。看看吧,这就是你的狐朋狗友!”
“啊?!他们太不像话了,他们不是我的兄弟!”我心里不禁对老徐和占磊竖起了大拇指。也难怪早上醒了就没见老徐。“这么说是你把我弄回来的啊?”
“废话!你就别装了。昨晚送你回来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谢我呢,现在就装不知道的了。”照妖镜的眼神似乎有些锐利,看样子我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对对对,我都记着呢,您的大恩大德,我是没齿不忘,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顿了顿,我又问“昨晚我没有非礼你吧?”
“哼,少跟我贫嘴,就昨晚你那熊样吧。赶紧洗脸,把粥喝了。” 照妖镜欲言又止,眼睛看向窗外的冰柱。
我开始有些讨厌自己了,尤其讨厌自己的酒量。最理想的情况是装醉,让照妖镜把我送回来,然后再顺便发生些什么。可事实却是我真的醉了。醉得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我的鞋子是你脱的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臭不可闻。”照妖镜仍然看向窗外的冰柱。
“那外套是你帮我脱的吧?”得寸进尺。
“一头醉死的猪是不会自己脱衣服的。”语气冰冷。
“可惜,当时冰冷的被窝,也没人陪我取暖。”我有些放肆地看着她。
“一头醉死的猪是不会觉得冷的。”锐利的目光看向我,终止了我的提问。
粥,是小米粥,尚温。粥里放着一个剥了皮的鸡蛋。
没有我想象的难喝。似乎不是她做的。
宿醉后,除了头痛,浑身也是酸痛。一碗小米粥喝掉后,额头出了些虚汗,反倒感觉畅快了些。忍不住再倒出一碗。
照妖镜随手拿起我床头的《穷爸爸,富爸爸》,有意无意地翻着。
“这书挺有意思啊,你怎么想起看这本书啊?”语气就像换了个人。照妖镜本就不是能够绷着脸的人。
“瞎看。漫漫长夜,孤枕难眠的时候,总是要干些什么的。”
“哎,今后你有什么打算?这次你老老实实跟我说。”照妖镜认真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混吃等死呗。”我埋头喝粥。
“再说?!别喝我的粥了。我拿出去喂狗。”照妖镜作势要抢我的饭碗。
“汪汪!”我怒目相向,显示出坚决维护自身利益的样子。
“切。”照妖镜翻了翻白眼。
“新的一年开始了。我想有个不一样的一年。全新的开始。”照妖镜继续认真的说着。
“我有个想法,说来你听听,怎么样?”我也正色说道。
“你说。”
“前几天聚餐的时候,我看到我们当时的八个人,就有个冲动,为什么我们这些人不能一起开个公司呢?你说是不是?”
照妖镜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是认真的吗?”
“这不跟你商量嘛。这个想法,我只跟李海说了。你看咱们这些人哈,做销售的,财务的,生产的,都不缺啊。”
“那你想干什么?全部出去,干现在公司的业务啊?”
“李海已经明确反对做咱们现在的业务了。至于做什么,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要是想干公司,我就跟你一起干,不管干什么。”照妖镜看着我说。我不知道她是冲动,还是冷静。
“我似乎有些感动了。”我怔怔地看着她。
青春就该充满梦想,上天给了青春梦想,也给了青春试错的权利。
而当我们不再年轻,上天也就剥夺了梦想。因为我们已经害怕犯错,尤其害怕那种不可挽回的错。